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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间集第九章攻略,谁详细给我介绍下第九章的内容,具体出什么?

时间:2022-04-26 17:40:21来源:整理作者:佚名投稿 手机版

1,谁详细给我介绍下第九章的内容,具体出什么?

汗,不是没输吗.我还以为驱魔觉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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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求教噩梦第九章吃货那关如何过

15万再来。列杀打死中间两个,沉默麻痹龙二东丈中的一个就过了。

不明白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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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nf第九章漫游觉醒任务是什么?

觉醒-枪神(1/5) 将决斗胜点700点交给凯丽。(决斗胜点可以在决斗场、死亡之塔或迷妄之塔中获得)
觉醒-枪神(2/5) 独自一人通关暗黑城的『熔岩穴』,要求地下城难度为王者级。
觉醒-枪神(3/5) 收集10个[黑色大晶体]、10个[蓝色大晶体]、100个[钢铁片]、100个[特级砥石]和50个[泰拉石]交给凯丽。
觉醒-枪神(4/5) 通关暗黑城的『王的遗迹』3次。
觉醒-枪神(5/5) 通关洛兰地区的『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4次。

 ——选自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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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九章召唤觉醒流程是什么?

召唤师流程:

召唤师觉醒-拯救斯根(1/8) 通关暗黑城的『王的遗迹』3次。
召唤师觉醒-拯救失败(2/8) 找阿尔伯特打听驱逐波罗丁王冤魂的力量。
召唤师觉醒-传说中的强者(3/8) 将决斗胜点700点交给阿尔伯特。(决斗胜点可以在决斗场、死亡之塔或迷妄之塔中获得)
召唤师觉醒-究竟是谁(4/8) 通关洛兰地区的『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4次,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召唤师觉醒-剑魔(5/8) 前往洛兰地区的『比尔马克帝国试验场』,收集50个[泰拉石]。
召唤师觉醒-卡西利亚斯(6/8) 将阿尔伯特给的[卡西利亚斯的牙齿]拿给莎兰看看。
召唤师觉醒-压制(7/8) 为了拯救斯根,需要学习可以支配卡西利亚斯的禁断之术。请把以下物品交给莎兰。
召唤师觉醒-月之女皇(8/8) 既然您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和莎兰谈谈怎么拯救斯根吧。

5,第11章 九地篇_

孙子曰: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围地,有死地。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入人之地而不深者,为轻地;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

是故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圮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所谓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

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敢问:“敌众整而将来,待之若何?”曰:“先夺其所爱,则听矣。”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

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寿也。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卧者涕交颐,投之无所往,诸、刿之勇也。

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敢问:“兵可使如率然乎?”曰:“可。”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而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是故方马埋轮,未足恃也;齐勇若一,政之道也;刚柔皆得,地之理也。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易其事,革其谋,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途,使人不得虑。帅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帅与之深入诸侯之地,而发其机,焚舟破釜,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

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

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四通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

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衢地,吾将固其结;重地,吾将继其食;圮地,吾将进其途;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

故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斗,过则从。

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己之私,威加于敌,故其城可拔,其国可隳。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利,勿告以害。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

故为兵之事,在于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谓巧能成事也。

是故政举之日,夷关折符,无通其使,厉于廊庙之上,以诛其事。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其所爱,微与之期。践墨随敌,以决战事。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6,【最新章节】第一千六百六十八章 怎么是他!_

听她这么一说,沈月的声音顿时变得温柔起来,“哦、哦,是姐姐疏忽了。你就报我的名字吧,是我订的位置。然后直接过去就行了。是哦,时间都差不多了,估计对方也到了。你赶快去吧。回头向我汇报相亲成果哈。”       “好了,挂了!”沈星挂了通讯,撇了撇嘴,这才下车,拎着自己的随身小包,走进了星美度假村。       因为是为中央军团服务,这个度假村的面积相当之大,沈星以前当然是来过的,所以对这里也算是比较熟悉。       拢翠餐厅就在度假村主楼一层,很好找。这里以地道的明都风味儿菜肴为主。里面有很多包房,毕竟,军官们在这里吃饭、放松,也不太愿意碰到太多的同僚。       “沈月订位。”沈星报了姐姐的名字。       “好的,您请跟我来。”领位服务员做出请的手势,率先在前面带路,带着沈星一路向里,一直来到一个名为海天阁的包间门前。       服务员先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对沈星说道:“您的朋友已经到了一位。”然后才推开房门。不知道为什么,沈星发现,服务员在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明显流露着几分羡慕之色。       沈星故意沉下脸色,走进了包间之中。       海天阁包间古香古色,一张能够容纳四人用餐不大的餐桌,旁边有休憩用的沙发。门对面是可以看向外面的窗户,外面是一片专属于星美度假村的小湖,景色宜人。       当沈星走进房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在窗前站着一个人,只不过,此时这人是面对着窗外的方向,似乎正在看着外面的美景。       当沈星看到他的时候,脸色瞬间就从阴沉变成了惊讶。因为虽然只能看到背影,可她心中却骤然升腾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那人身材高大修长,不是特别壮硕的那种,但身形挺拔,黄金分割比例,至少有一米九左右的高度,一头黑色短发十分整齐。       白色的笔挺军装穿在他身上纤和适度,把身材衬托的更加完美,宽肩阔背、猿臂蜂腰,如果只是从后面看身材的话,沈星吃惊的发现,自己竟然有种无可挑剔的感觉。       而下一刻,吸引了她的却是他的肩章,一颗金星闪闪放光,那是没有横杠的金星啊!       少将军衔?他是一位将军?       姐姐可没说过,她给自己介绍的是一位将军啊!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将军多大年纪?起码四十岁以上了吧,身材再好,自己也不想找个老头子啊!       想到这里,沈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立正!”一声冷喝突然响起。       参军这么多年,沈星在面对上级将领的时候早就已经形成了天然的条件反射,几乎是瞬间完成了抬头、挺胸、双脚并拢的动作立正站好。       虽然下一瞬她已是气结,可也就在这时,那位将军却已经转过身来。       他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眸光柔和,眼睫毛长的令女人也要为之嫉妒,高挺的鼻梁,厚薄合适的嘴唇,此时眉宇间带着几分挪揄之色,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沈星原本准备冲口而出的那一句“神经病”瞬间就被噎在了喉中,此时此刻,她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张熟悉的面庞,曾经是她的梦魇,多年的梦魇啊!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是因为他而惊醒。好不容易,她才从那份梦魇之中挣脱出来,却万万想不到,会在今天这个时候,再次遇到这个男人。这个曾经令他无比痛苦,却又午夜梦回无法忘却的家伙。       唐舞麟甚至没有化妆,因为星美度假村属于军方,而且这里又是中央军团休闲的场所,被禁止安装任何的探测设施,只有大门口有军衔识别系统而已。       所以,此时身穿军装的他,完全是本色出演。       眼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沈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脚下却莫名其妙的一滑,在她惊呼声中就要摔倒。       幸好唐舞麟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近距离接触,她已经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这位中校女军官只觉得自己全身发热,靠近他,仿佛就像是靠近了一个巨大的熔炉一般。难以形容的感受传遍全身,她现在甚至是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看着沈星呆滞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唐舞麟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能够找上沈星,自然是经过了严密调查和策划的。       他已经想到了很多种沈星见到自己可能出现的反应,其中尖叫就是他觉得最可能出现的情况。       因此,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在第一时间用魂力封锁了整个房间,无论是声音还是魂力,都不可能传出去。甚至连魂导通讯信号在他强大的精神力干扰下都会失效。       可是,他却万万想不到,见到自己的沈星会像是瞬间变成了泥塑雕像一般。简直就像是撞了鬼。       唐舞麟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面庞,“我有那么让你震撼吗?沈小姐。”       “你、你、你……”沈星终于能说出话来了,可此时却是止不住的口吃,一时之间,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唐舞麟有些无奈的通过自己搂在她腰间的大手注入一股醇和的玄天功魂力进入沈星体内。平复着她此时沸腾的气血波动。       沈星也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之后,迅速甩开唐舞麟的手后退几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他、真的是他!       她甚至悄悄的掐了自己一把,以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是……,真的很疼。       她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自己魂牵梦萦的一幕幕,以及有关他的种种报道。       他前往星罗帝国,参与五神之决对抗,以一敌国,五战五胜!铸就不朽传说。       他是唐门门主!史莱克学院海神阁阁主!..       他参加比武招亲大会,却败给银龙公主古月娜!       当她每次看到有关他的报道时,她都会狠得牙痒痒,可又忍不住的去关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应该忘却这个家伙,可是,又如何能够真正忘却的了啊!       就在她认为,自己的生活永远都不可能与这个家伙再有任何交集的时候,这个家伙却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且还穿了一身将军的军装。       “你、你走吧,你赶快走吧。冒充将军是大罪!”沈星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出这句话,当她说完之后,连自己都惊呆了。       我不应该是骂他的吗?或者迅速揭露他,把这个家伙抓起来的吗?他有那么多仇敌,军方也把他当做重点关注对象。我、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沈星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好好审问一下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本文转载,侵删!)

7,越努力,越透明 | 6个职场存在感危机时刻_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感成了职场人越来越稀缺的东西。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褪色,浸入到越来越明显的孤独里,直到渐渐透明。

对职场“透明人”来说,有的孤独是被动接受,有的则是主动选择。

我们采访了几位孤独的“透明人”,他们的故事里,是否有你的影子?

本文由LinkedIn原创,作者Anthea,插画尧尹。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特别会尬聊的人,这似乎是一种能力,而我偏偏是个冷场王。

那天老板一开心在群里发了个红包,鼓励大家接着好好干。

组里的人用一串表情包千恩万谢后,打趣这个项目结束了老板该再来个更大的,大家嘻嘻哈哈聊成一片。

我突然插了句:“谢谢老板,老板好酷!”然后,一切戛然而止,仿佛从来没有红包这回事。

真是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头顶就有乌鸦飞过。

还有前阵儿,大家都在群里聊某热映电影,我并不是不懂电影的人啊,我还在豆瓣写过影评呢。

女同事在群里感慨“好像恋人过了热恋期,就该渐行渐远了”。

大家纷纷附和:“是啊,我和ex就是这么分的,那种冷暴力真不好受啊,人怎么都是得到了就不珍惜呢”。

我添了句:“这是感情的必经阶段。”然后大家就跟听见了上课铃一样,瞬间保持安静不再说话。

这话,没有什么不妥吧?

我还不到25岁,也不是那种不会聊天的老年人。我知道微笑代表呵呵,也没存什么奇怪的中老年表情包。

但是每次试图融入别人聊天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尴尬得无处遁形。

只有特别亲近特别久的朋友才能和我get到彼此的笑点。在工作场合,甚至是工作的微信群里,为了减少尴尬的可能,我渐渐成为了“小透明”。

是的,我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我啊,妆前颜值6分,妆后有7,8分吧,纯天然。

学历高,特长多,身材好,业务能力强,但就是不大会交际。

都说女性之间没有真友谊,这话我信,特别是对长得有些好看的女性。

从小到大,我身边的同性总是排挤我。其实我不是什么心机绿茶女,我每走一步靠的都是自己的成绩自己的努力。

一路名校,找工作也靠的都是自己。现在在证券行业工作,压力真的挺大的。

但是我的业绩一直是组里第一。

说真的,还是挣钱好,挣钱比谈恋爱让人踏实多了。

我一直不太会费心讨好别人,不会说漂亮话不会小恩小惠,所以显得很高冷。

同性之间复杂的友谊让我应付不来,与异性相处倒是挺简单,他们夸我,我接着就是了。

真不是我对人有成见,女人真的心眼挺小,还戏多。

那次我就听见有人在公司洗手间议论我,说一看我就整过容,平时装得一副清高的样子谁都不搭理,是嫌公司里的人太low,一心想钓个大鱼,傍个富豪呢。

我很懵逼,她们似乎跟我连微信好友都还不是就这么议论我。

公司里的她们出去玩从来不喊我,组团订餐什么的也都无视我的存在。

反正这类的非议我不是第一遇见了,我相信努力可以打败一切。我会越走越高,越过越好,她们只能继续在尘埃里说着我都听不到的坏话。

离这些人远一些,保持高冷,挺好。

通常来说,中午饭点的时候,公司的人大概会分成两拨,一波去食堂,一波点外卖。

而我,是第三种,自己带饭。

老婆每天都会提前给我准备爱心便当。用她的话说,这样省钱又健康。

我们这个行业里的人很会喝酒,一到中午一些同事就会三三两两,和客户或者和朋友去喝几杯。喝得脸红脖子粗那说明关系铁。

悄悄说,上一任领导就是喝死的。

我一开始也这样,但是我胃不好,而且老婆管得紧。久而久之,也就远离那个喝酒的圈子了。

一开始有些不适应,大家喝酒不叫你了还会有些怅然所失,但是慢慢也想明白了,他们除了喝酒,业绩上并没有什么亮点。

反观我踏实肯干,不轻易喝醉,倒是成了领导眼里的靠谱人。

现在,我特别享受每天独自吃午餐的时刻。不用边吃边和人应和着聊天,吃完还能默默刷会儿手机发会儿呆。

上了一上午班实在是心累,在人前装出一副开心兴奋的样子只会更累。

带饭挺好的,老婆做的饭,可好吃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

不管是门禁森严的紫禁城,还是街巷里的民间大院,“宫斗”都无处不在,剪不清理还乱。

但是就这么占了一层楼的小公司,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斗的?

今天B抄袭一下A的方案,明天A就在会议上揭一下B上个case的短。C上午拍拍老板的马屁,午饭D对老板的恭维就要比C还让人恶心。

上次A把D的客户抢了,D最近在到处散播A不知真假的谣言,说她劈腿自己男朋友,跟那个客户好了。

有天晚上看见她加完班进了那个油腻中年男子的车里,谁大晚上还谈客户啊?

最近请年假说去旅游也不知道是跟谁一起呢,反正朋友圈里的照片只有风景和她自己。

至于我,我实在是看不懂这样斗来斗去有什么意义?

大家都是给资本家打工的,一边吃垃圾外卖一边为生计奔波,谁也不比谁高尚。

明明都是底层小角色天天搞得跟要争皇位一样,无聊!幼稚!既然平级,就少狐假虎威,专心把手上的活儿干漂亮。

我宁愿当一个八卦绝缘体。在我看来,这些胸无点墨,脑子里全是八卦谣言鸡汤的人,实在不值得交往,否则拉低智商。

所以我下了班就回家,不参与这些不单纯的饭局和聚会。透明就透明,孤独就孤独。群处守口,独处守心。

与其在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里烦心,不如安安静静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呢。

要么孤独,要么庸俗。我一点也不想沦为职场里的小市民。

还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有局了我推脱的理由是家里养了猫,要回家喂猫没法去。

现在有了女朋友,我的理由就是要赶回家给她做饭。

家里有猫有花有女友,外面聚餐真的一点也不吸引我。

KTV里真的很吵啊,贴得很近也听不清别人想跟你说啥。

喝酒真的胃很难受啊,要是喝醉了第二天一整天头都昏昏沉沉。

看起来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其实热闹过后人会疲倦不堪。

再说了,我的工资也不算高,还要攒钱买房娶媳妇呢。出门吃一顿饭就好几百,喝几杯酒有时候还会上千。哪有家里做饭经济实惠?

当个不参加聚会的“透明人”没什么可怜,因为孤独的背后其实是自在。我不用刻意伪装也不用讨好别人,更不用明明没多少钱还得次次大出血。

年龄会帮助我们筛选自己想要的生活和环境,现在的我,就是向往家庭的温馨。

等结婚了,再有不想去的局我就说老婆不让去。

当同事们相约开黑/吃鸡时,当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昨晚刚更新的剧的剧情时,当同事们聊起了各路小鲜肉们的新鲜八卦时。

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一点一点地变透明。

王者荣耀,绝地求生,漫威,镇魂,延禧攻略……我的业余生活,几乎完美地避开了这一切热圈。

我听着小众的歌,看着小众的电影,玩着没有社交属性的游戏,追着已经是养老圈的明星,补着回忆童年的经典老剧。

所以平常似乎除了工作,和同事们就没有任何娱乐上的共同话题。

我可能是个假的年轻人。

尽管在现实中透明着,我却通过网络找到了我极地冷圈的同好,我们码着同人文,画着同人图,剪着片子,在社交软件上聊得热火朝天。

我超级喜欢梦间集圈,宝剧杨戬圈和东方朔圈。我知道大部分人应该都没听过,但是,在这个注意力碎片化的时代,每个人都会有各自不同的兴趣点。

也不是刻意避开热圈,只是因为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之前喜欢的冷圈里了,便没有精力入新坑,也没有热情为了和身边人保持有共同话题而特地花时间去追逐潮流。

不过这样我好像真的很透明啊。

写在最后

越长大越透明,越长大越孤单。

可同时,越长大我们也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人的经历毕竟有限,如果真正喜欢的路上没人同行,自己走也没啥。

闹市固然繁华,可就是不爱去凑那热闹,又咋啦?

你当过透明人吗?

LinkedIn“转折点”音频访谈第9期对话登顶珠峰的无腿老人夏伯渝。

点击图片或阅读原文,免费收听他的人生故事。

本文由LinkedIn原创,作者Anthea,插画尧尹。

文中图片由LinkedIn原创,封面图片为影视截图,为非商业用途使用,如因版权等有疑问,请于本文刊发30日内联系Linked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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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只是影子吗?(2)_

听闻这句话,李其琛忍住嘲讽,他和宋言过去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当然李艾云是少部分知道的人之一,“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提,我都快忘记我和宋言还有这一桥段了。”

“你别瞒我,当年你可真是伤透了心。”

李其琛摇摇头,不想承认。其实他和宋言之间的结束很简单,他那时并不是个浪漫的人,性子闷,沉默寡言,是个少说话多做事的人,时间久了,她自然就厌了,喜欢上了对她不屑一顾的汤季辰。本来移情别恋这种事也没那么可笑,可是她最后对他说,你对我太好了,让我很厌烦。这样的分手理由在当年还真令他一阵反省。

借口总是那么冠冕堂皇,说到底只是因为性格不合,宋言骨子里追求浪漫、刺激,内心并不安分,和他之间平淡如水的感情格格不入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和她,如果还在一起,那才叫奇怪。

大概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宋言疯了一般插足汤季辰的人生。而李其琛也大概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年少时一段幼稚青涩的爱恋,但却在往后的多年一直影响着他。

“姑姑,如今我只要宋茴。”李其琛望着李艾云说,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艾云走后,李其琛喝完杯中剩下的柚子茶,觉得自己比方才清醒了许多,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指针滴答走着,再过五分钟便是十二点了。

宋茴这个时间大概已经睡下了,他握着手机很是踌躇,此刻的他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可是又怕打扰到她,不知不觉中竟多了丝丝忐忑之意。

指尖微动,拨了宋茴的号码,等待电话那端的人接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李其琛快要放弃的时候,宋茴接听了电话。

“李其琛。”

只一声,李其琛便听出来,她在哭。

“你怎么了?”他连忙问。

“我……我做噩梦了。”宋茴回答得吞吞吐吐。

李其琛失笑,“你果真像个小孩子。”

涉世未深,单纯得很,就连一个噩梦,都可以把她弄哭。李其琛有些出神,这样的一个人,适合被人宠,宠到骨子里,这样摔下来,才会特别疼……

宋茴的情绪恢复过来,一本正经道:“我不是小孩子,是因为我的梦很可怕,所以我才会哭。我每次做噩梦,都希望自己能够快快醒,可是我都没办法醒来,也没有人拉我一把,让我从噩梦里清醒,每一次,都是这样恐惧着到噩梦的结束,到第二天的苏醒。”

“宋茴,你做了什么噩梦?”

李其琛的问题,她回答不了,也不能回答,她不想让自己在李其琛面前难堪。

汤季辰曾经**她的画面一遍一遍的成为她的噩梦,她大喊着不要,可是汤季辰失去了理智,就像一个疯子,眼中都是占有她的欲望,血腥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散……

“没什么,没事。”她无力地说。

李其琛也不再细究,“梦都是假的,你只要记住这一点,下次就算再做噩梦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宋茴用力摇头,她多希望那个噩梦真的就是一场梦,可是,不是这样的。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她欺骗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那只是一场梦。当然,李其琛是看不到她歇斯底里的样子。

“宋茴,你在听我说吗?”

“在听。”

“看来你真的是被吓坏了,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也不管宋茴是不是愿意听,李其琛自顾说起来:“一群萤火虫在空中飞,其中有一只不发光,另一只很好奇地问它:‘哥门,你怎么不发光啊?’不发光的萤火虫回答道:‘哎,哥们上月忘交电费了。’”

“噗——”宋茴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在床上滚了几圈,终于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情绪平静下来后由衷地向李其琛道了一句:“谢谢你。”

“呵,这没什么好谢的。”

宋茴义正言辞地答:“我第一次在噩梦里被人拉一把,这种感觉很好,所以,我要谢谢你。”

“谢我,得拿出点诚意,下次见面亲亲我吧。”

“好。”宋茴答应得很干脆,反正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她和李其琛之间其实真的应该得有些进展了,不然这不冷不热的程度,她看着也觉得无味。

两人互道晚安后,宋茴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脑子里总是情不自禁地勾勒出李其琛的容颜。

宋茴很矛盾,她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在接受李其琛的同时,其实也保持了些距离,似乎潜意识里,并不希望彼此的距离更接近,这样淡淡处着最好。

为什么呢?李其琛那般优秀。她不解。

恍惚间,宋茴闭上眼,带着疑惑渐渐入睡。

清晨,还在迷迷糊糊中,宋茴接到了李其琛打来的电话,他让她出去,他说他给她买了早餐。

她嗯嗯啊啊地答着,微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觉得不可思议。

“你真给我买了早餐?”

“对啊,我在你家附近的公园,这里有个亭子,等你来,别让我等太久哦。”

温柔的话语缠绵在耳际,那一秒开始,内心顿时股股暖意流动。

挂了电话后,她激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赤脚跑到卫生间洗漱,花了最快的时间挑选好衣服换上,跑下楼。

楼下宋老太太看到宋茴急匆匆的样子,神情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茴哪里顾得上细细回答,只匆匆说了句“李其琛在等我”便跑出去了。

宋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提醒宋茴换鞋子,就看见宋茴穿着拖鞋跑出院子,不禁笑出声来,摇摇头,这个傻孩子。

李其琛的出现,到底是挽救了所有不好的局面。宋老太太欣慰地想着。

宋茴直到脚下拖鞋跑飞,才意识到这个严重影响她形象的问题,懊恼着到底要不要回去换鞋子,还是直接跑出小区到附近的公园找李其琛。

重新将拖鞋穿上脚,她咬咬牙,认命状,算了,太麻烦了,坚定意志后继续跑着。

当她气喘吁吁出现在公园里的亭子前,看到李其琛的身影,眼睛里多了些雾气,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朦胧,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再定睛看,眼前的人依旧在,美好得恍若神祗。

刚睡醒的人,总是感性的,容易被感动。

李其琛,还蛮会出其不意的。宋茴得意地想。

她理了理衣服,舒缓下气息后慢慢走近,鼓足了勇气,趁着李其琛低头的同时,快速吻着他的脸颊,带笑的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

李其琛动作明显一怔,意外之后是喜悦。

在宋茴的唇准备离开他的脸时,李其琛快速搂住了宋茴,唇稳稳落在她的唇上,他看到宋茴睁得大大的眼睛,提醒道:“乖!闭上眼睛。”

看到宋茴木讷地闭上眼后,他加深了这个吻,轻轻撬开她的贝齿,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与她的舌纠缠在一起。

时间似乎变得异常缓慢,周边的空气也似乎停止了流动。

静,一直延绵到宋茴的心里。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声,以及那嫌隙间咽口水的汩汩声。

李其琛渐渐拉开两人的距离,嘴角向上扬起,“这算是我昨天晚上的酬劳。”

宋茴缓缓睁开眼,她的脸红透了,手心出了不少汗,有些不自在地笑笑,然后视线转移到石桌上的早餐,“我饿了。”

打开保温杯,一股热热的香气冒出来,宋茴一脸享受地说:“哇,太棒了!”

李其琛知道她在害羞,故意转移话题,也不刻意去捉弄她,坐在她对面,从保温杯里为她倒了一碗芝士牛奶玉米粥,顺便递给她一个蒸红薯。

“尝尝,看好不好吃。”

此刻气温有些低,公园里锻炼身体的只寥寥几人,在这样优美的风景下,在这氛围温馨且惬意的亭子里,喝一碗热热的粥,也是一种享受。

抿了口玉米粥,温度适宜,味道甜美,她满足地点点头,冲着李其琛坏笑,“真的是买的吗?”

李其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做的。”

“我就猜到,我嘴比较叼,餐厅里做的比这味道鲜,不过我喜欢你做的。”在外读书的人厨艺都能练出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但她和孟丁丁是例外,因为柳絮絮的好厨艺足够他们混吃混喝,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

“你喜欢就好。”李其琛浅浅一笑,被宋茴夸得心里有些燥热。

用完早餐后,宋茴送李其琛上车,看着他的车在视线里消失,她才恋恋不舍地小跑着回家,打算去找宋世聊聊。

刚换好干净的拖鞋,抬眼就看到宋世晃悠悠下楼来。

“哥,你们昨天刚度完蜜月回来,怎么不多睡会?”

“你嫂子饿了,我端早饭上去。”

“等下,我找你有事,待会二楼阳台见?”

宋世眨眨眼,算是答应。

宋世来找宋茴时,她正悠闲地闭着眼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晒太阳,她的脸上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一旁茶几上的手机在播放着一首老歌,在静谧的空间里徜徉,此情此景,宋世有些不愿去破坏这份安闲,恍若一直被他记在心里的那个人还活着,沿着遥远的时光隧道,重新走到了他的面前。

宋茴真的越来越像她的妈妈了,那眉目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与她的妈妈神似八分。宋世怔住了。

“大哥,你来了,怎么不叫我?”

“你找我要聊什么?”宋世坐在另一张藤椅上,拿起茶几上的书,胡乱翻着,想要掩饰自己的异常。

“大哥,你有兴趣见见我的男朋友吗?”宋茴端坐好身子,认真问。

宋茴相亲的事,秦如墨打电话告诉过宋世,所以宋世听到宋茴这样问也没觉得多惊奇。那个叫李其琛的,值不值得托付终身,总得他把关后才放心。不知为何,他总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清楚了解自己母亲的个性,她对宋茴的恨意根本只多不会少,又怎会甘之如饴地为宋茴寻个好夫婿?而且连宋言都那般积极,着实叫人不得不多想,放心不下。

“你确定他会成为我的准妹夫?”

很多年前,他的小妹妹也是这样问他要不要见见她的男朋友,那时她和汤季辰刚刚确定恋爱关系,还不敢告诉家人,可是她很想跟他分享这份喜悦,便也没对他隐瞒。他去见了,也见到了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甚至当时,他铁了心地觉得汤季辰和宋茴一定要在一起,只要她能够幸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他的亲妹妹宋言那般步步为营,绝情到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故意摔下楼梯,也要博得大家的同情来和汤季辰半生纠缠。

“你在怀疑什么?”宋世的一个问成功刺激到宋茴敏感的神经,她变得紧张多疑起来。

宋世眸子清亮,仔细端倪着宋茴的脸,想要找出些破绽,“你真的放下汤季辰了?”

宋茴并不给他看清的机会,将脸转向一边,淡漠地答了句“是”。

语气冷淡,看似完美地遮掩过去了,可宋世知道,没那么容易。

如果那年,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成全他们,也许往后的那些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宋茴,不要对宋言有歉疚,你不欠她的,你可以无视一切地去和汤季辰在一起。他是真的很想对宋茴这么说,可是宋言也是他的妹妹,就算是看在她费尽心机伤害自己的份上也开不了这个口。

宋世也不逼着宋茴承认对汤季辰还有情,扯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玩世不恭地说:“既然是我的准妹夫,我一定见。”

得到宋世肯定的回复,宋茴心里乐开了花,“大哥,就知道你最好了。”脸上绽放干净的笑容,一扫方才的阴霾。

曾听人说过:“感情有时候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人生呐,又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挥霍在无望的爱情里。

在冗长枯燥的时光里,她想的,也不过是有一个踏实的肩膀可以依靠,陪她一起慢慢变老。

既然她没有那份幸运与在最美好的光阴里爱上的人不顾一切地在一起,那么,至少她可以做到放弃、忽视。

9,第九章_

事隔两年,我回想起那天其余的时间,那一晚以及第二天,只记得一批又一批的警察、摄影师和新闻记者在盖茨比家的前门口来来往往。外面的大门口有一根绳子拦住,旁边站着一名警察,不让看热闹的人进来,但是小男孩们不久就发现他们可以从我的院子里绕过来,因此总有几个孩子目瞪口呆地挤在游泳池旁边。那天下午,有一个神态自信的人,也许是一名侦探,低头检视威尔逊的尸体时用了“疯子”两个字,而他的语气偶然的权威就为第二天早上所有报纸的报道定了调子。 那些报道大多数都是一场噩梦——离奇古怪,捕风捉影,煞有介事,而且不真实。等到米切里斯在验尸时的证词透露了威尔逊对他妻子的猜疑以后,我以为整个故事不久就会被添油加醋在黄色小报上登出来了——不料凯瑟琳,她本可以信口开河的,却什么都不说,并且表现出惊人的魄力——她那描过的眉毛底下的两只坚定的眼睛笔直地看着验尸官,又发誓说她姐姐从来没见过盖茨比,说她姐姐和她丈夫生活在一起非常美满,说她姐姐从来没有什么不端的行为。她说得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又用手帕捂着脸痛哭了起来,仿佛连提出这样的疑问都是她受不了的,于是威尔逊就被归结为一个“悲伤过度神经失常”的人,以便这个案子可以保持最简单的情节。案子也就这样了结了。 但是事情的这个方面似乎整个都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我发现自己是站在盖茨比一边的,而且只有我一人。从我打电话到西卵镇报告惨案那一刻起,每一个关于他的揣测、每一个实际的问题,都提到我这里来。起初我感到又惊讶又迷惑,后来一小时又一小时过去,他还是躺在他的房子里,不动,不呼吸,也不说话,我才渐渐明白我在负责,因为除我以外没有仟何人有兴趣——我的意思是说,那种每个人身后多少都有权利得到的强烈的个人兴趣。 在我们发现他的尸体半小时之后我就打了电话给黛西,本能地、毫不迟疑地给她打了电话。但是她和汤姆那天下午很早就出门了,还随身带了行李。 “没留地址吗?” “没有。” “说他们几时回来吗?” “没有。 “知道他们到哪儿去了吗?我怎样能和他们取得联系?” “我不知道,说不上来。” 我真想给他找一个人来。我真想走到他躺着的那间屋子里去安慰他说:“我一定给你找一个人来,盖茨比。别着急。相信我好了,我一定给你找一个人来……” 迈耶·沃尔夫山姆的名字不在电话簿里。男管家把他百老汇办公室的地址给我,我又打电话到电话局问讯处,但是等到我有了号码时已经早就过了五点,没有人接电话了。 “请你再摇一下好吗?” “我已经摇过三次了。” “有非常要紧的事。” “对不起,那儿恐怕没有人。” 我回到客厅里去,屋子里突然挤满了官方的人员,起先我还以为是一些不速之客。虽然他们掀开被单,用惊恐的眼光看着盖茨比,可是他的抗议继续在我脑子里回响: “我说,老兄,你一定得替我找个人来。你一定得想想办法。我一个人可受不了这个罪啊。” 有人来找我提问题,我却脱了身跑上楼去,匆匆忙忙翻了一下地书桌上没锁的那些抽屉——他从没明确地告诉我他的父母已经死了,但是什么也找不到——只有丹·科迪的那张相片,那已经被人遗忘的粗野狂暴生活的象征,从墙上向下面凝视着。 第二天早晨我派男管家到纽约去给沃尔夫山姆送一封信,信中向他打听消息,并恳请他搭下一班火车就来。我这样写的时候觉得这个请求似乎是多此一举。我认为他一看见报纸肯定马上就会赶来的,正如我认为中午以前黛西肯定会有电报来的——可是电报也没来,沃尔夫山姆先生也没到。什么人都没来,只有更多的警察、摄影师和新闻记者。等到男管家带回来沃尔夫山姆的回信时,我开始感到傲视一切,感到盖茨比和我可以团结一致横眉冷对他们所有的人。 亲爱的卡罗威先生:这个消息使我感到万分震惊,我几乎不敢 相信是真的。那个人干的这种疯狂行为应当使我们大家都好好想 想。我现在不能前来,因为我正在办理一些非常重要的业务,目前 不能跟这件事发生牵连。过一些时候如有我可以出力的事,请派 埃德加送封信通知我。我听到这种事后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 处,感到天昏地暗了。 您的忠实的, 迈耶·沃尔夫山姆下面又匆匆 附了一笔: 关于丧礼安排请告知。又及:根本不认识他家里人。 那天下午电话铃响,长途台说芝加哥有电话来,我以为这总该是黛 西了,但等到接通了一听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很轻很远。 “我是斯莱格……” “是吗?”这名字很生疏。 “那封信真够呛,是不?收到我的电报了吗?” “什么电报也没有。” “小派克倒霉了,”他话说得很快,“他在柜台上递证券的时候给逮住了。刚刚五分钟之前他们收到纽约的通知,列上了号码。你想得到吗?在这种乡下地方你没法料到……” “喂!喂!”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听我说——我不是盖茨比先生。盖茨比先生死了。” 电话线那头沉默了好久,接着是一声惊叫……然后卡嗒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我想大概是第三天,从明尼苏达州的一个小城镇来了一封署名亨利·C·盖兹的电报。上面只说发电人马上动身,要求等他到达后再举行葬礼。 来的是盖茨比的父亲,一个很庄重的老头子,非常可怜,非常沮丧,这样暖和的九月天就裹上了一件蹩脚的长外套。他激动得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我从他手里把旅行包和雨伞接过来时,他不停地伸手去拉他那摄稀稀的花白胡须。我好不容易才帮他脱下了大衣。他人快要垮了,不是我一而把他领到音乐厅里去,让他坐下,一面打发人去搞一点吃的来,但是他不肯吃东西,那杯牛奶也从他哆哆嗦嗦的手里泼了出来 “我从芝加哥报纸上看到的,”他说,“芝加哥报纸上全都登了出来,我马上就动身了。” “我没法子通知您。” 他的眼睛现而不见,可是不停地向屋子里四面看。 “是一个疯子干的,”他说,“他一定是疯了。” “您喝杯咖啡不好吗?”我劝他。 “我什么都不要。我现在好了,您是……” “卡罗威。” “呃,我现在好了。他们把杰米放在哪儿?” 我把他领进客厅里他儿子停放的地方,把他留在那甲。有几个小男孩爬上了台阶,正在往门厅里张望。等到我告诉他们是谁来了,他们才勉勉强强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盖兹先生打开门走了出来,他嘴巴张着,脸微微有点红,眼睛“断断续续洒下地滴泪水。他已经到了并不把死亡看作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的年纪,于是此刻地第一次向四周一望,看见门厅如此富丽堂皇,一间间大屋子从这中又通向别的屋子,他的悲伤就开始和一股又惊讶又骄傲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了。我把他搀到楼上的一间卧室里。他一面脱上衣和背心,我一面告诉他一切安排都推迟了,等他来决定。 “我当时不知道您要怎么办,盖茨比先生……” “我姓盖兹。” “盖兹先生,我以为您也许要把遗体运到西部去。” 他摇了摇头。 “杰米一向喜欢待在东部。他是在东部上升到他这个地位的。你是我孩子的朋友吗,先生?” “我们是很知己的朋友。” “他是大有前程的,你知道。他只是个年轻人,但是他在这个地方很有能耐。” 他郑重其事地用手碰碰脑袋,我也点了点头。 “假使他活下去的话,他会成为一个大人物的,像詹姆斯·J·希尔①那样的人,他会帮助建设国家的。”—— ①詹姆斯·J·希尔(james.J.Hill,1838-l916),美国铁路大王。 “确实是那样,”我局促不安地说。 他笨手笨脚地把绣花被单扯来扯去,想把它从床上拉下来,接着就硬邦邦地躺下去——立刻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一个显然害怕的人打电话来,一定要先知道我是谁才肯报他自己的姓名。 “我是卡罗威一”我说。 “哦!”他似乎感到宽慰,“我是克利普斯普林格。” 我也感到宽慰,因为这一来盖茨比的墓前可能会多一个朋友了。我不愿意登报,引来一大堆看热闹的人,所以我就自己打电话通知了几个人。他们可真难找到。 “明天出殡,”我说,“下午三点,就在此地家里。我希望你转告凡是有意参加的人。” “哦,一定,”他忙说,“当然啦,我不大可能见到什么人,但是如果我碰到的活。” 他的语气使我起了疑心。 “你自己当然是要来的。” “呃,找一定想法子来。我打电话来是要问……”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活,“先说你一定来怎么样?” “呃,事实是……实际情况是这样的,我目前待在格林威治这里朋友家里,人家指望我明大和他们一起玩。事实上,明天要去野餐什么的。当然我走得开一定来。”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嘿”,他也一定听到了,因为他很紧张地往下说: “我打电话来是为了我留在那里的一双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让男管家给我寄来,你知道,那是双网球鞋,我离了它简直没办法。我的地址是B·F……” 我没听他说完那个名字就把话筒挂上了。 在那以后我为盖茨比感到羞愧——还有一个我打电话去找的人竟然表示他是死有应得的。不过,这是我的过错,因为他是那些当初喝足了盖茨比的酒就大骂盖茨比的客人中的一个,我本来就不应该打电话给他的。 出殡那天的早晨,我到纽约去找迈耶·沃尔夫山姆。似乎用任何别的办法都找不到他。在开电梯的指点之下,我推开了一扇门,门上写着“囗字控股公司”,可是起先里面好像没有人,但是,我高声喊了几声“喂”也没人答应之后,一扇隔板后面突然传出争辩的声音,接着一个漂亮的犹太女人在里面的一个门口出现,用含有敌意的黑眼睛打量我。 “没人在家,”她说,“沃尔夫山姆先生到芝加哥去了。” 前一句话显然是撒谎,因为里面有人已经开始不成腔地用口哨吹奏《玫瑰经》。 “请告诉他卡罗威要见他。” “我又不能把他从芝加哥叫回来,对不对?” 正在这时有一个声音,毫无疑问是沃尔夫山姆的声音,从门的那边喊了一声“斯特拉”。 “你把名字留在桌上,”她很快地说,“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可是我知道他就在里面。” 她向我面前跨了一步,开始把两只手气冲冲地沿着臀部一上一下地移动。 “你们这些年轻人自以为你们随时可以闯进这里来,”她骂道,“我们都烦死了。我说他在芝加哥,他就是在芝加哥。” 我提了一下盖茨比的名字。 “哦……啊!”她又打量了我一下,“请您稍……您姓什么来看?” 她不见了。过了一会,迈耶·沃尔夫山姆就庄重地站在门口,两只手都伸了出来。他把我拉进他的办公室,一面用虔诚的口吻说在这种时候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一面敬我一支雪茄烟。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他说,“刚刚离开军队的一名年轻的少校,胸口挂满了在战场上赢得的勋章。他穷得只好继续穿军服,因为他买不起便服。我第一次见到他是那天他走进四十三号街怀恩勃兰纳开的弹子房找工作。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跟我一块吃午饭去吧。’我说。不到半个钟头他就吃了四块多美元的饭菜。” “是你帮他做起生意来的吗?”我问。 “帮他!我一手造就了他。” “哦” “是我把他从零开始培养起来,从阴沟里捡起来的。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仪表堂堂、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等他告诉我他上过牛劲,我就知道我可以派他大用场。我让他加入了美国退伍军火协会,后来他在那平面地位挺高的。他一出马就跑到奥尔巴尼①去给我的一个主顾办了一件事。我们俩在一切方面都像这样亲密,”他举起了两个肥胖的指头,“永远在一起。”—— ①奥尔巴尼(Albany),纽约州首府。 我心里很纳罕,不知这种搭档是否也包括一九一九年世界棒球联赛那笔交易在内。 “现在他死了,”我隔了一会才说,“你是他最知己的朋友,因此我知道今天下午你一定会来参加他的葬礼的。” “我很想来。” “那么,来就是啦。” 他鼻孔里的毛微微颤动,他摇摇头,泪水盈眶。 “我不能来……我不能牵连进去。”他说。 “没有什么事可以牵连进去的。事情现在都过去了。” “凡是有人被杀害,我总不愿意有任何牵连。我不介入。我年轻时就大不一样——如果一个朋友死了,不管怎么死的,我总是出力出到底。你也许会认为这是感情用事,可是我是说到做到的——一直拼到底。” 我看出了地决意不去,自有他的原因。于是我就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大学毕业的?”他突然问我。 有一会儿工夫我还以为他要提出搞点什么“关系”,可是他只点了点头,握了握我的手。 “咱们大家都应当学会在朋友活着的时候讲交情,而不要等到他死了之后,”他表示说,“在人死以后,我个人的原则是不管闲事。” 我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我在蒙蒙细雨中回到了西卵。我换过衣服之后就到隔壁去,看到盖兹先生兴奋地在门厅里走来走去。他对他儿子和他儿子的财物所感到的自豪一直在不断地增长,现在他又有一样东西要给我看。 “杰米寄给我的这张照片。”他手指哆嗦着掏出了他的钱包,“你瞧吧。” 是这座房子的一张照片,四角破裂,也给许多手摸脏了。他热切地把每一个细节都指给我看。“你瞧!”随即又看我眼中有没有赞赏的神情。他把这张照片给人家看了那么多次数,我相信在地看来现在照片比真房子还要真 “杰米把它寄给我的,我觉得这是一张很好看的照片,照得很好” “非常好。您近来见过他吗?” “他两年前回过家来看我,给我买下了我现在住的房子。当然,他从家里跑走的时候我们很伤心,但是我现在明白他那样做是有道理的。他知道自己有远大的前程,他发迹之后一走对我很大方。” 他似乎不愿意把那张照片放回去,依依不舍地又在我眼前举了一会工夫。然后他把钱包放了回去,又从口袋小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书名是《生仔卡西迪》 “你瞧瞧,这本书是他小时候着的。真是从小见大。” 他把书的到底翻开,掉转过来让我看,在最后的空白页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时间表”几个字和一九零六年九月十二日的日期。下面是: 起床 上午6:00 哑铃体操及爬墙 6:15-6:30 学习电学等 7:15-8:15 工作 8:50-下午4:30 棒球及其他运动 下午4:30-5:00 练习演说、仪态 5:00-6:00 学习有用的新发明 7:00-9:00 个人决心 不要浪费时间去沙夫特家或(另一姓,字迹不清) 不再吸烟或嚼烟 每隔一天洗澡 每周读有益的书或杂志一份 每周储蓄五元(涂去)三元 对父母更加体贴 “我无意中发现这本书,”老头说,“真是从小见大,是不是?” “真是从小见大。” “杰米是注定了要出人头地的,他总是订出一些诸如此类的决心。你注意没有,他用什么办法提高自己的思想?他在这方面一向是了不起的。有一次地说我吃东西像猪一样,我把他揍了一顿。” 他舍不得把书合上,把每一条大声念了一遍,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想他满以为我会把那张表抄下来给我自己用。 快到三点的时候,路德教会的那位牧师从弗勒兴来了,于是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向窗户外面望,看看有没有别的车子来。盖茨比的父亲也和我一样。随着时间过去,佣人都走进来站在门厅甲等候,老人的眼睛对始焦急地眨起来,同时他又忐忑不安地说到外面的雨。牧师看了好几次表,我只好把他拉到一旁,请他再等半个钟头,但是毫无用处。没有一个人来。 五点钟左右我们三辆车子的行列什到基地,在密密的小雨中在大门旁边停了下来——第一辆是灵车,又黑又湿,怪难看的,后面是盖兹先生、牧师和我坐在大型轿车里,再后面一点的是四五个佣人和西卵镇的邮差坐在盖茨比的旅行车里,大家都淋得透湿。正当我们穿过大门走进整地时,我听见一辆车停下来,接着是一个人踩着湿透的草地在我们后面追上来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戴猫头鹰眼镜的人,三个月以前的一大晚上我发现他一边看着盖茨比图书室里的书一边惊叹不已。 从那以后我没再见过他。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今天安葬的,我也不知道地的姓名。雨水顺着他的厚眼镜流下来,他只好把眼镜摘下探一擦,再看着那块挡雨的帆布从盖茨比的坟上卷起来。 这时我很想回忆一下盖茨比,但是他已经离得太远了,我只记得黛西既没来电报,也没送花,然而我并不感到气恼。我隐约听到有人喃喃念道:“上帝保佑雨中的死者。”接着那个戴猫头鹰眼镜的人用洪亮的声音说了一声:“阿门!” 我们零零落落地在雨中跑回到车子上。戴猫头鹰眼镜的人在大门口跟我说了一会话。 “我没能赶到别墅来。”他说。 “别人也都没能来。” “真的!”他大吃一惊,“啊,我的上帝!他们过去一来就是好几百嘛。” 他把眼镜摘了下来,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这家伙真他妈的可怜。”他说。 我记忆中最鲜明的景象之一就是每年圣诞节从预备学校,以及后来从大学回到西部的情景。到芝加哥以外的地方去的同学往往在一个十二月黄昏六点钟聚在那座古老、幽暗的联邦车站,和几个家在芝加哥的朋友匆匆话别,只见他们已经裹入了他们自己的节日欢娱气氛。我记得那些从东部某某私立女校回来的女学生的皮大衣以及她们在严寒的空气中喊喊喳喳的笑语,记得我们发现熟人时抢手呼唤,记得互相比较收到的邀请:“你到奥德威家去吗?赫西家呢?舒尔茨家呢?”还记得紧紧抓在我们戴了手套的手里的长条绿色车票。最后还有停在月台门口轨道上的芝加哥-密尔沃基-圣保罗铁路的朦胧的黄色客车,看上去就像圣诞节一样地使人愉快。 火车在寒冬的黑夜里奔驰,真正的白雪、我们的雪,开始在两边向远方伸展,迎着车窗闪耀,威斯康星州的小车站暗灰的灯火从眼前掠过,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一股使人神清气爽的寒气。我们吃过晚饭穿过寒冷的通廊往回走时,一路深深地呼吸着这寒气,在奇异的一个小时中难以言喻地意识到自己与这片乡土之间的血肉相连的关系,然后我们就要重新不留痕迹地融化在其中了。 这就是我的中西部——不是麦田,不是草原,也不是瑞典移民的荒凉村镇,而是我青年时代那些激动人心的还乡的火车,是严寒的黑夜里的街灯和雪橇的铃声,是圣诞冬青花环被窗内的灯火映在雪地的影子。我是其中的一部分,由于那些漫长的冬天我为人不免有点矜持,由于从小在卡罗威公馆长大,态度上也不免有点自满。在我们那个城市里,人家的住宅仍旧世世代代称为某姓的公馆。我现在才明白这个故事到头来是一个西部的故事——汤姆和盖茨比、黛西、乔丹和我,我们都是西部人,也许我们具有什么共同的缺陷使我们无形中不能适应东部的生活。 即使东部最令我兴奋的时候,即使我最敏锐地感觉到比之俄亥俄河那边的那些枯燥无味、乱七八糟的城镇,那些只有儿童和老人可幸免于无止无休的闲话的城镇,东部具有无比的优越性——即使在那种时候,我也总觉得东部有畸形的地方,尤其西卵仍然出现在我做的比较荒唐的梦里。在我的梦中,这个小镇就像埃尔·格列柯①画的一幅夜景:上百所房屋,既平常又怪诞,蹲伏在阴沉沉的天空和黯淡无光的月亮之下。在前景里有四个板着面孔、身穿大礼服的男人沿人行道走着,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喝醉酒的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晚礼服。她一只手耷拉在一边,闪耀着珠宝的寒光。那几个人郑重其事地转身走进一所房子——走错了地方。但是没人知道这个女人的姓名,也没有人关心—— ①埃尔·格列柯(El Greco,约1541-1614),西班牙画家。作品多用宗教题材,并用阴冷色调渲染超现实的气氛。 盖茨比死后,东部在我心目中就是这样鬼影憧憧,面目全非到超过了我眼睛矫正的能力,因此等到烧枯叶的蓝烟弥漫空中,寒风把晾在绳上的湿衣服吹得邦邦硬的时候,我就决定回家来了。 在我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一件尴尬的、不愉快的事,本来也许应当不了了之的,但是我希望把事情收拾干净,而不指望那个乐于帮忙而又不动感情的大海来把我的垃圾冲掉。我去见了乔丹·贝克,从头到尾谈了围绕着我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然后谈到我后来的遭遇,而她躺在一张大椅子里听着,一动也不动。 她穿的是打高尔夫球的衣服,我还记得我当时想过她活像一幅很好的插图,她的下巴根神气地微微翘起,她头发像秋叶的颜色,她的脸和她放在膝盖上的浅棕色无指手套一个颜色。等我讲完之后,她告诉我她和另一个人订了婚,别的话一句没说。我怀疑她的话,虽然有好几个人是只要她一点头就可以与她结婚的,但是我故作惊讶。一刹那间我寻思自己是否正在犯错误,接着我很快地考虑了一番就站起来告辞了。 “不管怎样,还是你甩掉我的,”乔丹忽然说,“你那天在电话L把我甩了。我现在拿你完全不当回事了,但是当时那倒是个新经验,我有好一阵子感到晕头转向的。” 我们俩握了握手。 “哦,你还记得吗,”她又加了一句,“我们有过一次关于开车的谈话?” “啊……记不太清了。” “你说过一个开车不小心的人只有在碰上另一个开车不小心的人之前才安全吧?瞧,我碰上了另一个开车不小心的人了,是不是?我是说我真不小心,竟然这样看错了人。我以为你是一个相当老实、正直的人。我以为那是你暗暗引以为荣的事。” “我三十岁了,”我说,“要是我年轻五岁,也许我还可以欺骗自己,说这样做光明正大。” 她没有回答。我又气又恼,对她有几分依恋,同时心里又非常难过,只好转身走开了。 十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我碰到了汤姆·布坎农。他在五号路上走在我前面,还是那样机警和盛气凌人,两手微微离开他的身体,仿佛要打退对方的碰撞一样,同时把头忽左忽右地转动,配合他那双溜溜转的眼睛。我正要放慢脚步免得赶上他,他停了下来,蛮着眉头向一家珠宝店的橱窗里看。忽然间他看见了我,就往回走,伸出手来。 “怎么啦,尼克?你不愿意跟我握手吗?” “对啦。你知道我对你的看法。” “你发疯了,尼克,”他急忙说,“疯得够呛。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 “汤姆,”我质问道,“那天下午你对威尔逊说了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瞪着我,于是我知道我当时对于不明底细的那几个小时的猜测果然是猜对了。我掉头就走,可是他紧跟上一步,抓住了我的胳臂。 “我对他说了实话,”他说,“他来到我家门口,这时我们正准备出去,后来我让人传话下来说我们不在家,他就想冲上楼来。他已经疯狂到可以杀死我的地步,要是我没告诉他那辆车子是谁的。到了我家里他的手每一分钟都放在他口袋里的一把手枪上……”他突然停住了,态度强硬起来,“就算我告诉他又该怎样?那家伙自己找死。他把你迷惑了,就像他迷惑了黛西一样,其实他是个心肠狠毒的家伙。他撞死了茉特尔就像撞死了一条狗一样,连车子都不停一下。” 我无话可说,除了这个说不出来的事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你不要以为我没有受痛苦——我告诉你,我去退掉那套公寓时,看见那盒倒霉的喂狗的饼干还搁在餐具柜上,我坐下来像小娃娃一样放声大哭。我的天,真难受……” 我不能宽恕他,也不能喜欢他,但是我看到,他所做的事情在他自己看来完全是有理的。一切都是粗心大意、混乱不堪的。汤姆和黛西,他们是粗心大意的人——他们砸碎了东西,毁灭了人,然后就退缩到自己的金钱或者麻木不仁或者不管什么使他们留在一起的东西之中,让别人去收拾他们的烂摊子…… 我跟他握了握手。不肯握手未免太无聊了,因为我突然觉得仿佛我是在跟一个小孩子说话。随后他走进那家珠宝店去买一串珍珠项链——或者也许只是一副袖扣——永远摆脱了我这乡下佬吹毛求疵的责难。 我离开的时候,盖茨比的房子还是空着——他草坪上的草长得跟我的一样高了。镇上有一个出租汽车司机载了客人经过大门口没有一次不把车子停一下,用手向里面指指点点。也许出事的那天夜里开车送黛西和盖茨比到东卵的就是他,也许他已经编造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故事。我不要听他讲,因此我下火车时总躲开他。 每星期六晚上我都在纽约度过,因为盖茨比那些灯火辉煌、光彩炫目的宴会我记忆犹新,我仍然可以听到微弱的百乐和欢笑的声音不断地从他园子里飘过来,还有一辆辆汽车在地的车道上开来开去。有一晚我确实听见那儿真有一辆汽车,看见车灯照在门口台阶上,但是我并没去调查。大概是最后的一位客人,刚从天涯海角归来,还不知道宴会早已收场了。 在最后那个晚上,箱子已经装好,车子也卖给了杂货店老板,我走过去再看一服那座庞大而杂乱的、意味着失败的房子。白色大理石台阶上有哪个男孩用砖头涂了一个脏字眼儿,映在月光里分外触目,于是我把它擦了,在五头上把鞋子刮得沙沙作响。后来我又溜达到海边,仰天躺在沙滩上。 那些海滨大别墅现在大多已经关闭了,四周几乎没有灯火,除了海湾上一只渡船的幽暗、移动的灯光。当明月上升的时候,那些微不足道的房屋慢慢消逝,直到我逐渐意识到当年为荷兰水手的眼睛放出异彩的这个古岛——新世界的一片清新碧绿的地方。它那些消失了的树木,那些为盖茨比的别墅让路而被砍伐的树木,曾经一度迎风飘拂,低声响应人类最后的也是最伟大的梦想,在那昙花一现的神妙的瞬间,人面对这个新大陆一定屏息惊异,不由自主地堕入他既不理解也不企求的一种美学的观赏中,在历史上最后一次面对着和他感到惊奇的能力相称的奇观。 当我坐在那里缅怀那个古老的、未知的世界时,我也想到了盖茨比第一次认出了黛西的码头尽头的那盏绿灯时所感到的惊奇。他经历了漫长的道路才来到这片蓝色的草坪上,他的梦一定就像是近在眼前,他几乎不可能抓不住的。他不知道那个梦已经丢在他背后了,丢在这个城市那边那一片无垠的混饨之中不知什么地方了,那里合众国的黑黝黝的田野在夜色中向前伸展。 盖茨比信奉这盏绿灯,这个一年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极乐的未来。它从前逃脱了我们的追求,不过那没关系——明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把胳臂伸得更远一点……总有一天…… 于是我们奋力向前划,逆流向上的小舟,不停地倒退,进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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