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糸乃(よしの),轻小说作品《约会大作战》及其衍生作 品中人物。长相宛若法国娃娃般美丽的蓝发少女,有着梦幻般的外貌和娇小的身材,讨厌的东西是受人注目的地方、暴力与受伤。生性温驯而胆小怕生,几乎不敢与人直接对话。
灵装是一件饰有兔耳的绿色斗篷〈神威灵装·四番〉,天使(冰结傀儡)是能冻结周围的巨大人偶,能以夹带灵力的雨水及寒气张开防御用的结界,任何在范围内带有灵力的事物都被冻结,暴走后几乎毁灭城市。
萝丝(ローズ),红龙的公主,金发蓝眼的美少女,外表看来像十四岁,但实际上只有十岁。龙纹的颜色为红色,能够展开红色翅膀进行短时间飞行与操纵火焰。使用龙的吐息,看谁不爽来个咆哮!
提露密努斯·艾斯特(テルミヌス·エスト ),轻小说《精灵使的剑舞》主要人物。剑精灵、灭杀魔王之圣剑、封印精灵,银发玉肌的萝莉型美少女,经常只穿一双过膝黑色丝袜,对于不穿衣裤并不觉害羞,却对于不穿袜子或穿短袜异常害羞。
最高位的剑精灵,等级为魔神级别的,这样的萝莉想想就好了!
蕾斯蒂亚·阿修道尔(レスティア?アッシュドール),轻小说《精灵使的剑舞》主要人物。前代魔王所罗门所使用的最高位暗精灵,贯穿真实的魔剑。等级为魔神级别。
一身暗色的礼服,头发闪耀着美丽的光泽。她脸上带着超然的表情,还有着脱俗出尘的美貌。漆黑的眼眸,彷佛一眼就能将凝视的人吸进无底的深渊。
拥有美丽的黑发和优美的黄昏色眼瞳的少女。
长着一对美丽的漆黑色翅膀。
最后之作 (ラストオーダー) ,御坂妹妹中的上位个体,又名“最终信号”,是所有御坂妹妹的司令塔,是为了防止“妹妹们”反叛、失控而制作出来的安全装置。和御坂妹妹中的其他个体不同,具有较丰富的表情,头顶上有一根呆毛(货真价实的呆毛)。由于没发育完全,比其他御坂妹妹个体要小。
一直是一方通行心灵支柱,被一方通行视为最重要的、必须要保护的人。虽然本身不是很强大,但一方通行可不是叫着玩的,你懂!
谁敢动我!!!
艾可(エーコ ),《星刻的龙骑士》中女主角,长相极其迷人的神秘少女,蛮横泼辣,傲娇,喜欢命令别人,似乎是为了像精灵族那样与人类婚配诞生后代被寄托希望的。货真价实的龙,通过手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龙化,进化到一定阶段后学会圣龙皇家的吐息·星闪,果然,是龙都少不了吐息!
谭雅·冯·提古雷查夫(ターニャ?フォン?デグレチャフ ),金发碧眼与白皙肌肤的幼女翱翔天际,残忍无情地击坠敌军。以幼女口齿不清的语调指挥大军,逐渐成为帝国军魔导师当中最危险的存在。
颠覆了我对萝莉的见解!不应该是可爱呆萌,摸着头露出满足的笑容的吗!不过这也是看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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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文 | 十点君
前不久,网上疯传一个给45岁以上中老年人的问卷调查:目前为止,你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投票率最高的答案,是这么说的:
年轻时不舍得吃苦,
导致年老时一事无成,
只能含着泪吃土。
确实,想要活成自己期待的样子,过上想要的生活,就得趁年轻,玩命努力,付出和别人不一样的代价。
关于这一点,蔡康永就曾打过很有意思的比方:
15岁觉得游泳难,放弃游泳,到18岁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约你去游泳,你只好说“我不会耶”。
18岁觉得英文难,放弃英文,28岁出现一个很棒但要会英文的工作,你只好说“我不会耶”。
人生前期越嫌麻烦,越懒得学,后来就越可能错过让你动心的人和事,错过新风景。
所以说女人啊,50岁前,千万别活得太闲。
宁愿现在吃点苦头,狠狠逼自己一把,也不要应付时间,白白糟蹋了一辈子。
20多岁时对自己越狠
30多岁时才越轻松
在娱乐圈中,说起对自己狠的女人,我最佩服江疏影。
前段时间,她陪同英国首相梅姨,在武汉大学侃侃而谈的新闻,霸屏朋友圈。
照片中的她,自信、干练,落落大方、气场十足。
人前亮眼,人后苦熬。你能想象到吗?曾经的江疏影,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起来,在娱乐圈女星中,江疏影的条件并不差。她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上戏表演专业,是郑恺的同班同学,在校期间,还和刘诗诗一起拍过剧。
可毕业后,当别人都赶着接大片,想快点大红大紫时,江疏影却选择去英国,只为圆自己的留学梦。
家人担心她英语不行,活不过3天。朋友担心她会因为留学,错过女演员最黄金的上升期。
毕竟,这一次错过了,后头再想红就难了。
江疏影偏不信。
她认为,一个演员最大的价值,不仅是美貌,更是刻在骨子里的涵养和气质。趁着年轻去留学深造,这是最好的选择。
初到英国,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因为英语很差,得从最基本的ABCD学起。学校的课本,更是一个词都看不懂,只能挨个去查字典,一查往往就到了深夜。
从小没怎么吃过苦的她,甚至还找到一家餐馆当服务员。端茶倒水、忙前跑后,只为了能跟当地人有近距离锻炼口语的机会。
后来她回忆起那段留学时光:
“有一次早晨,我在房间里练习雅思听力,看答案时,我发现我的错误率依然很高。”
“我当时就哭了,边哭边撕,把那个英语书全部撕掉了。哭完以后擦干眼泪,再把书一片一片地拼好,继续学、继续听。”
没想过放弃,是骗人的。但:“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经过一段时间的蛰伏,她终于攻克语言关,拿下殿堂级学府的高等学位,骄傲地回来了。
参加《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一举夺得华鼎奖最佳女配,入围白玉兰奖。后来演绎的江莱、罗玥等独立女性角色,更是深得人心。
走路带风,说话爽利,在娱乐圈里,她或许不是最漂亮的,但确是发展得最稳的那一个。
总之一个字,飒。
这么一看,当初留学时吃的苦头,不亏。
不论你几岁
请逼自己拥有这个能力
很多人说,自己从25岁起,就开始害怕30岁。30岁的时候,却又逐渐接受40岁的无奈。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在,30岁、40岁来临之前,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但已经45岁的李冰冰,偏要对年龄说“不”。
近日,美国大片《巨齿鲨》热映,上线4天就收获4亿票房。息影多年的李冰冰,再一次走在了风头浪尖。
众所周知,好莱坞大片,为了迎合中国市场,爱用中国女星。可给到的角色太尴尬,没有几句像样的台词。
李冰冰这次担任女一号,在好莱坞历史上可谓前无古人。
看着她势均力敌的气场,岁月不败美人的身姿,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英文,跟国际巨星杰森·斯坦对话时,讲真,我心里是很钦佩的。
为什么好莱坞偏偏看中了她?
记得李冰冰在拍《雪花秘扇》时,邓文迪就曾对她说: “你是演员,你什么都得会。”
尤其是,英语。
为了让自己的戏路更宽广,平台更大,她决定下狠手,从零开始学英语。那一年,她37岁。
而曾经的她,英语几乎是零基础,高考成绩只有27分。
为了让自己掌握英语,据说,她连上洗手间都带着耳机练听力,疯狂时连做梦都在说英语。
一个人的时间花在哪儿,到底是看得见的。
李冰冰做到了,当她登上联合国气候大会,做全英文演讲时,好莱坞顶级制作团队,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但,有时侯没有必要对自己太狠
也能活出漂亮的人生
也许你会问,要求演员讲好英文,苛刻吗?
苛刻。但如果你想演绎更多角色,体验更多文案,走上更国际化的舞台,就必须学好英语。
江疏影是这样,李冰冰亦然,我们普通人,其实更是如此。
如果你会英语
且不说能在升学考试中拔得头筹;
工作时,需要回英文邮件或翻译时,领导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做报告,能找到更多一手资料,让观点更国际化;
出国玩,也不容易被骗,还有机会和不同世界的朋友交流,收获一段跨国感情;
做了妈妈,还能带着孩子学英语,做最好的家庭教师……
会说英语的人生,真的很赚。
可是,我们一定要像江疏影和李冰冰那样,苦哈哈地学英语吗?
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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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2016年7月上的领英:从一开始的只发职场文章,到后来参加线上线下活动,可谓与职场小盆友们玩儿得不亦乐乎。
职场朋友们大概是头回见一个所谓的500强“高管”能将文章写得如此接地气,也是出于猎奇吧,因此我的文章一经上线就吸引了大量的关注,有捧有骂一时间好不热闹。
我的粉丝数量也跟着蹭蹭突破了260W+。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将我的文章比喻为“领英的一股清流”,而我本人,也被网友们冠名为“领英一哥、领英网红”。
这人一红啊,麻烦就来了。
这不,最近我就连续收到了一大堆职场小伙伴的领英站内信、微信、Email,甚至是面对面的“骚扰”:有让我给出主意的;有来吐槽自己的老板、公司的;有让我帮忙做决定的……林林总总千奇百怪。
从小我们就被教育,遇到不懂的事情要“勤学好问、不耻下问、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问”,但遗憾的是,好像没告诉我们:要问什么问题、怎么问、以及何时问。
今天我就通过自己亲身经历过的3个“尬场景”,和大家讨论讨论关于“如何聪明地问问题这件小事”。
“To be or not to be”
这是个世纪难题
场景1 :“Peter哥,你觉得我应该如何过好这一生?”
某次我在广州上职业发展的公开课,当地的培训机构给我配了个临时助理,是一名刚大学毕业三个月的95后女生。
培训期间我们俩一共说了三句话:
Peter老师,需要我帮你擦黑板吗?
Peter老师,要我帮你倒杯水吗?
Peter老师,中午你想吃点啥?
为期两天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当我收拾东西打算去机场时,临时小助理总算抓住机会,在送我出门的路上问了一个哲学味十足的问题:
“Peter哥,我好喜欢听你的课啊,我想将来也能像你这样“成功”!可我现在却对工作、人生感到迷茫。你说,我应该如何过好这一生啊?”
看着小助理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我努力思考良久,才告诉她:
妹子,Peter哥真的不知道你应该怎么过好自己的一生。
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今后你再向别人问这个问题时,如果有人能在你话音刚落就立刻堂堂堂堂地将一连串的答案告诉你,
那你千万要记住我的这句话: 这丫的一定是个骗子!切记切记!!
场景2:“Peter哥,你帮我拿个主意吧,我都听你的! ”
当老师最大的一个坏处,就是你必须随时做好当“算命先生”的准备。
这不,前两天我开了微课,聊如何搞定老板的话题。课程刚结束,就有个听课的小朋友非要加我的微信,通过好友验证之后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直奔主题:
“我工作都已经三年了,是不是应该换个公司了?现在我手上就有个Offer,你说我要接吗?Peter哥,你帮我拿个主意吧,我都听你的! ”
对着空气静默了数秒钟之后,我才终于冷静了下来,在微信上默默地打出了下面这句,同样饱含哲学范的回答:
“要不要换公司还得看你自己!”
场景3:“老板,我知道错了,那你说我下回该怎么做呢?”
助理,是我这一生中除了老妈、老婆之外,最重要的人。
因为TA经常是一天当中和我接触时间最多的人,她的工作能力、沟通技巧、和我是否合拍、情商的高低,将直接影响到我的工作效率。
摊上一个不给力的助理,那真的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事儿。
比如说我就曾经和这样的一位妹子合作过,每天像电话答录机一样重复性地问同一个问题(Again and again and again):“老板,你想坐几点的飞机?你想住哪个酒店?你希望和谁先聊天?会议记录要发给谁?”
有一回问得我火起,忍不住批评了她两句:“做事时要注意观察,做个有心人。你当我的秘书都快半年了,期间我出差已经不下40次,怎么就不能观察总结出我的规律呢?!凡事都来问老板,那我还要你干嘛呢!”。
一看我真的发火了,妹子非常紧张地站在我面前,一边尴尬地低下头,一边小声地答道:“老板,我知道错了。那你说明天的飞机我该给你订几点钟的呢?酒店住哪里呢?会议要邀请谁呢?”
一直以来,我们以“听话”的方式被教育,却又以“不会提问”的方式被diss,这就很尴尬了。
别为“不能解决的问题”
寻找答案
这些年出现了个很时髦的新名词——知识付费、碎片化学习。
据说这是继马桶之后,人类历史上的又一大“认知革命”,而且好多人都从中赚到了大钱。
这么好的事你说我怎能放过!
因此前一段时间,我颇为认真地和国内几大知识付费平台好好地合作了一把,一通折腾下来,我总算搞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原来陈安之的成功学又从河里爬上岸了,只不过这回穿上了“互联网思维”的新马甲。
比如说“职场焦虑症”:
先说痛点:你现在是不是非常焦虑?你在工作、人生里是否存在着很多的问题?别人都在学习而你却在原地踏步,你这样是会落伍的!
再开药方:不要怕!我这里有治病的良药(解决方案)!包你药到病除!
讲个段子:这是成功大湿的真实经历,不是我瞎编的!
最后收钱:只花1.9元就能过好你的一生!你还犹豫什么!
纵观人的一生,好像无时无刻不被一些疑惑所困扰着:
年轻时想出人头地可不知道该如何“成功”?
结婚生孩子后又想夫妻和睦家庭幸福,可不懂该怎样让自己和家人开心快乐?
人到中年有得有失,却始终无法“不惑”。
成功的人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失败的人想奋起直追绝地逢生,可到底该怎么做呢?!
靠“每天听课5分钟,成功幸福伴一生”?
其实照我说啊,大伙之所以会上当,是因为你们没有搞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分别存在着两类问题,一类叫“Fixable(可以解决的)问题”;另一类叫“Manageable(无法解决,但可以被管理的)问题”。
举例来说:
你娶了这个妹子就不能娶那个妹子,二者只能选其一,否则你老婆会让你痛不欲生——这就叫“可以解决的问题”。
可针对“工作vs生活的平衡”,这种抽象的,会随着你的年龄、家庭状态、对生活的诉求的变化而变化,无法一次性解决的问题,最好的处理方法是:管理和利用。
“职场焦虑症”就是属于此类问题。
人类进步的最大原动力,来自于欲望,职场也是一样。
功名利禄是欲望,梦想情怀也是欲望,无所谓谁高雅谁庸俗,因为无论何时,它们都会像连体婴儿般与你双宿双栖生死与共。
因此只要你是个正常的人,就有欲望,焦虑就会伴随而来:得之则喜,失之可惜。
“焦虑”绝不是一种病,更不需要治!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管理它,控制它,引导它,利用它。
最后请千万记住Peter哥的这句话:如果有一天你不再feel焦虑,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要么是脑子进水了,要么是开始走下坡路了,除此之外绝无第三种可能。
你没办法满足所有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作为职场导师,我最怕听到的一句话是:“Peter哥,请你帮我做个决定吧!”。
我连你是谁、做过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知道,请问该怎么帮你做决定?!
因此聪明的做法是:首先,别光想着要答案,而要去问,获得答案的方法和路径;第二,认赌服输,心甘情愿!
咱们就拿换工作来举例吧。
其实很多小伙伴们来找我帮他们“做决定”之前,心里早就已经想得七七八八了,但还是觉得需要找个人来走走过场。
而且这样一来,就算将来这个决定惹出了岔子,那也和自己无关了:
你看你看,当初我其实并不想去这家公司的,都是我爸、我妈、Peter哥、我七大姑八大姨们蹿腾的,才让我现在这么地被动。
哎,当初要是不听他们的就好了!!
因此,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与其问有经验的前辈该不该接受A公司的Offer,不如静下心来,向他们好好讨教换工作的方法和流程。
世界上最大的谬误就是羡慕别人的“成功”,因为他的结果和你无关,你也copy不了。
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多花点力气多学习多观察方法论,看看他们换工作阶段都有哪些得失、教训、收益。
在此我还想特别提醒一下大家:这个时候你们不是不能问问题,而是要懂得问“有意义的”和“聪明的”问题,比如说,你可以这么问:
(愚蠢的问法):“姜老师,钓上来的鱼分我两条好吗?”
(聪明的问法):“姜老师,请问在渭水之滨钓鱼要注意些什么?怎样选择合适的鱼竿?鱼饵的配方要怎么设计?”
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带着proposal去问问题
作为曾经的职场“高管”,我从未幻想过自己的下属会永不犯错,只要不在同一个坑里,以同样的姿势摔死两次就行。
其实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能从错误中学习。
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未来会有大量的工作岗位被AI取代。
因此职场中人必须要未雨绸缪,学会和加强一些新的技能,这其中就包括“自我学习能力”。
我们之所以要去问问题,是因为我们不懂、不知、不能。但这些原因不可以成为我们懒于思考和逃避自我学习的借口。
刚参加工作时逢人就问会被先辈们夸为“可爱”,可都年过30还次次随意发问,每次问的都还是没水平的问题,那就只能被别人讥笑了。
是不是一个“有心的人”是我在选择和提拔下属时首先会考虑的一个因素。
何为“有心”:善于观察,及时总结,触类旁通,自我驱动——这四个要素缺一不可。
在此,让我们再把小助理拉出来“吊打”一下吧:
第一次给老板安排出差时,你肯定对TA的习惯、偏好、忌讳一无所知,所以这时候问的问题通常都是开放型,比如说“老板,你希望订几点的航班?住哪个酒店?会议邀请谁参加?”
可等到几次磨合后,你的问题就应该慢慢地转变成选择和建议题:
老板,根据你的出差行程和相应的航班信息,我建议这样来安排你的此次出行计划:**日坐**航班,然后住在***酒店,最后在**日回北京。你看这样的安排ok吗?
都是在问问题,可问的姿势不一样,给人的观感立马天差地别!
这里面的奥妙,你get到了吗?
写在最后
套路讲完了,最后让我们重新再回顾一下文章开篇的那三个问题,什么才是“聪明的问题”,以及如何才能“聪明地问问题”呢?
“Peter哥,你觉得我应该如何过好这一生呢?”
正确答案:这是一道无比愚蠢的问题—PASS (就是说,今后连问都别问,谁问谁弱智!!)
“Peter哥,你帮我拿个主意吧,我都听你的! ”
正确答案:此类问题可以问,但要改成这样的姿势:“ Peter哥,请问对于一个刚工作三年的职场小白,如果此时想换工作,哪些因素是我需要考量的呢?以及做决定的思考方法和流程是什么?”
“老板,我知道错了……那你说我下回该怎么做?”
正确答案: Byebye
。
今天来个聪明提问大赛吧,
请开始你的提问!
本文由LinkedIn原创,作者张思宏。前亚马逊中国区副总裁,人称“Peter哥”,一个读书人,两个孩子的爹,三所大学MBA客座教授。个人微信公众号“没空读书”(id:mkdspeter)。
文中图片、封面图片来自Pixabay、影视截图,为非商业用途使用,如因版权等有疑问,请于本文刊发30日内联系LinkedIn。
LinkedIn欢迎各类广告品牌合作,发邮件至[email protected]获取更多信息。
2018 领英 保留所有权利
本文授权转载自
人间theLivings(ID:thelivings)
“谈谈恋爱也就罢了,
还谈出了小孩……咄!”
今天要分享的是一个关于旅馆“小老板”和女学生的故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学附近就成了小旅馆的聚宝盆。学校的情侣成天进进出出,旅馆和小诊所也层出不穷。
老姜家就是“旅馆一条街”的一员。由于旁边的民办服装学院女生多,小姜也成功泡上了“学生妹女朋友”。他们搬进小旅馆同居,紧跟着怀孕了。
然而在这条街上,女学生怀孕似乎已经不能算作新鲜话题了。
2013年年初,我从省会南昌举家搬到距离市区50公里左右的小镇。这里虽整体经济萧条,但做布料生意的我还是来了,因为这有一所民办服装学院。
我在这里开了一家布料店,顾客自然全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们无论是作业、考试、比赛,还是毕业成衣,都需要大量的布料与铺料。
截止到去年校门外的店面被政府征拆之前,我在这里待了整整5年。守着这个以女孩子居多的学校,我见到了很多令人感慨的事情。
一
我的店铺隔壁是家宾馆,两整层,七八十个房间。老板姓姜,是个50来岁、黑壮的矮胖子,不修边幅,有着典型南昌人的粗声大嗓。天稍一凉,草绿色的军大衣就天天不离身。肥大的衣服配上他滚圆的腰身,倒也合身。只是人矮,军大衣下摆已经到了膝盖,快步走动时,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草包在移动。
宾馆是姜老板父子俩一起经营的。姜老板的父亲是一位70多岁的老头,平常大家都尊称他“姜老爷子”。相对于姜老板的邋遢,姜老爷子倒是派头十足,走起路来腰杆笔直,大背头也是梳得一丝不乱,不苟言笑。
每天早上,姜老爷子都会很早起来,跟着他家雇来的清扫工,盯着她干完每一样活后,才慢慢踱出门外,仰着头,背着手,慢慢地在这条街上踱过去又踱回来,有人和他打招呼,老头子就嗯一声或微微点一下头,算作回应。
“我家老爷子,退下来的时候,是副县级。”姜老板经常和刚认识的店主介绍他父亲,一脸骄傲。对方便显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感慨道:“哦哦,原来是领导,怪不得。”
我在这里待了一个学期,这个宾馆每日里也就姜老板父子俩进进出出,直到学期快结束,我才见到姜家的其他成员。
那天晚上,我被宾馆一楼大堂的激烈争吵声吵醒,那是一个中气十足但有些结巴的男声正在咆哮,一口的南昌话。
在吵架这方面,我一直认为南昌话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语音冲,又喜欢拉重音,即使两个南昌人正在一本正经地聊天,在一个外地人听来都像是在吵架。
结巴男子一直怒气冲冲,间或传来姜老板同样中气十足的回话。听起来这不是他与房客发生的争吵——此前,姜老板时常与房客发生争吵,但争吵时从来都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声音。而今天,那个男声完全压住了姜老板的气势。
在满嘴“畜生”、“老棺材”的对骂声里,我隐约听出来,结巴男子是来向姜老板要钱的,而姜老板则训斥他不务正业,只知道赌钱玩乐,还总想要钱,叫他滚出去。
最后,还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声。结巴男子的声音愈发大了:“好,我……我走,老……老棺材,等……等你哪……哪天死……死的时候,别,别来找…我…XX,”他叫了一下女孩,“走,我,我们走!”
随着男子咆哮声和女孩哭声的远去,宾馆终于恢复了宁静。
第二天,我开了张,正好碰见姜老板推门出来,哼着小调,一脸若无其事。
“老姜,你昨天大半夜的和哪个吵架啊?把我都吵醒了。”
“唉,还不是我那不成气的儿子回来了,又找了个女朋友,回来向我要钱呢。”姜老板这才唉声叹气了起来。
“找女朋友还不好啊?那你不就快做公(爷爷)了?”我打趣。
“他那是瞎搞。”老姜截住了话头,不愿再说。
仅仅隔了3天,姜老板的儿子又出现了。这是我是第一次见到他,小姜长得酷似他老子,只是皮肤没那么黑。小姜脖子上挂着一条手指粗细的大金链,左右手都戴着硕大的金戒指,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笑嘻嘻地坐在宾馆门口聊天。说话间,另一只手就一直搁在女孩的大腿上。
女孩20岁左右,长发,身材娇小,有些不自然地和小姜挨坐在一起。有学生陆续从学校出来,三三两两地经过门前,女孩挣脱了几次,终于站了起来,语气坚决地对小姜说:“我要回学校了。”
小姜只好叫了个拐的(三轮车),把她送回了学校——虽然这里距离校门口不超过200米。
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小姜的女友叫王梅,湖南人,是服装学院的一个学生。
二
姜老板的宾馆没几天是安静的,这一家子似乎都极爱吵架,一吵起来,个个嗓音洪亮,中气十足。
小姜虽然经常被老子骂作滚,但还是三天两头过来。而钱,似乎也没少拿过一分。毕竟宾馆日常流水都有几千上万,只要小姜坐得住,在收银台守个一天半天的,能落不少进腰包。
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见不到小姜的人。只要口袋有钱,他就在“聚友餐馆”。那有一张麻将桌,任何时候去,他都可以上桌。餐馆的孙老板只要一看到他来,眼睛立马就笑成一条缝。
“鳖崽子,死到哪去了,个么久都不见你个尸……”孙老板掏出一包芙蓉王,递一根给小姜,末了再亲热地叫上一句,“快死到这里来!”
有一次,孙老板喝多了,醉醺醺地跟我讲了实话:“你知道不,我的餐馆就是一年不开张,我老孙家都不会饿死。老姜家那小子,把我们一家的吃喝拉撒都包了,嘿嘿。”
只要小姜上了牌桌,孙老板从不关心他口袋有钱没钱:“打就是!没有,哥借你!”所以,小姜喊孙老板“哥”,是喊得最响的。
但那段时间,无论输钱赢钱,小姜必定到点下桌——下午4点半,服装学院的学生下课,小姜雷打不动地去接他女朋友回宾馆。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王梅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羞涩,待在宾馆里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周一到周五的白天也在宾馆,但小姜人却经常不在。
王梅一人对着姜老板父子俩,面色忧郁。不知什么原因,姜老板似乎也一直不太喜欢儿子的女友,从来没见他与王梅直接交流过,经常是3个人坐在大厅里,相顾无言。
细心的邻居们发现,王梅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明显是怀孕了。
宾馆开始增添新的争吵。只要几天不见人影的小姜一回来,王梅尖锐的声音就穿透了整个宾馆大堂——质问小姜去哪了,电话不接,把她一人丢在这里……最后总是以不停地哭结束。
小姜开头不说话,后来被女友哭烦了,就吼:“你在宾馆烦……就去学校,我……我就打个牌,怎……怎么,不……不行啊?”
姜老板听到后也跟着骂:“你个混帐东西,有哪个和你一样大的天天在外只顾打牌?你打牌养得活你自己吗,你还想养她?”
姜老爷子则一直仰着个头,看着外面,这时便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来打圆场:“他俩口子的事,你不要去管。王梅你也不要哭,军军(小姜名字)也就是喜欢玩一下,他不会不管你的,再说,还有我呢。”
姜老爷子的一席话,让王梅止住了哭声,她回头叫了声“爷爷”,就不再说话了。
王梅怀孕到7、8个月的时候,提出要拿一些钱,回趟湖南老家,但遭到了姜家人的拒绝。姜老板父子认为,“肚子这么大了,又这么远,不安全”。
王梅没有吭声。
可不想几天后,就见姜老爷子站在宾馆门前,只要有女学生经过,就匆匆拦住人家,急切地问道:“你见到王梅了吗?”
所有被拦住的学生都莫名其妙,都说“谁是王梅?”、“不知道,不认识”。
姜老爷子不知道,这学校有近万人,打听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
折腾了半天无果后,姜老爷子瘫坐在地上,往昔的派头荡然无存。他用一种哀伤、近乎呜咽的语气,逢人就说:“王梅跑了,拿着6000块钱跑了……”
“我呸!人家小孩都快生了,能跑到哪去?娘家都不准回?6000块,亏他说得出口!”周围别家店主听到这话,纷纷嗤之以鼻。
三
10天后,王梅回来了,姜老板父子没再多言。随着王梅产期临近,这个家庭安静了一段时日。
正好又到了一年里的暑假,我们这些做学生生意的店主们,也纷纷关门放了两个月的假。等到下半年开学我们回来时,宾馆已新添了人口——王梅生了一个女儿。并且,她把自己父母也叫了过来,帮忙看孩子。
王梅的父母看起来还很年轻,都只有40多岁的样子,肤色黝黑,手臂青筋暴突,显得粗壮有力。许是环境陌生,两口子都不爱说话。王梅妈妈见人就笑一下,给人感觉纯朴老实。通过仅有的几次交谈,我得知他们老家是湖南常德的,靠种田与种棉花为生,家里只有两个女儿,王梅是老大,小女儿没读书,早早嫁了。
王梅父母一来,姜老板立即辞掉了以前的清扫工,让王梅父母从清扫地面到擦拭玻璃窗,从床单换洗到垃圾处理,包揽了宾馆的所有活计。在王梅父母干活的时候,姜家人依旧以一副老板姿态,端坐在一楼的大厅里。
终于有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王梅的父亲,这个平时一声不吭的湖南汉子,彻底爆发了:“我要是再在你家待一天,我就跟你姓!”
“你走嘛,我……我不拦你!”小姜用一副中气十足的大嗓音回敬他的岳父。
那次王梅父亲与小姜争吵了很久,之后王梅父母很快就收拾东西走了。王梅没走,但她对这里也开始失望,她希望能抓到一些钱,但姜老板父子一天到晚轮流盘据在收银台前,她根本没有机会。
小姜又恢复了之前的本性,每天呼朋唤友,夜不归宿。偶尔一回来,家里必定鸡飞狗跳,没有几个小时不会安静。作为他们的邻居,我们早已习以为常。
可能是性格使然,王梅在生下小孩之后,也极少和我们这些邻居们打交道了。她整日待在宾馆,再没见她去学校了。几个月下来,我们也只是偶尔见到她,气色越来越差,即使是在逗孩子的时候,也没有一个笑脸。
几个月后的一天,打印店的刘老板悄悄对我说:“你知道今天老姜来我这儿打印什么东西吗?”
我说这哪猜得到,刘老板一脸诡笑地说:“老姜要和儿子断绝父子关系,还要贴公告出来,让别人都不要借钱给他儿子,他儿子的债,他一概不认。”
“那他儿子跟儿媳妇的事,他也不管了?”我问道。
“那个事,他倒没写在里面。我问过他,他说反正他儿子跟那女的也没打结婚证,就是补点钱给女方完事。小孩也不要,让女方带走。老姜说,女方父亲明天就会过来,具体商谈给多少钱。”
“我X。”我能表达的只有这一句话了。
果然,第二天老姜捏着一叠打印好的《通知书》,挨家挨户地贴在我们的店门口。众店主及过往路人见了,纷纷啧啧称奇。
下午的时候,王梅的父亲来了。王梅一见到父亲,就哭个不止,姜家人则一脸漠然。不到两个小时,王梅父女就拎着大包小包从宾馆出去了。
小姜照例见不到人,姜老板坐在宾馆里,没有出门。姜老爷子则随王梅父女一起出了门,并一个劲地打手势,推着不停哭泣的王梅:“走吧,快走吧。”
王梅父亲一脸铁青地走在前头,王梅还在回过头来,对着姜老爷子不停地哭:“爷爷,爷爷!”
“快走吧!”前面是父亲严厉的催促。
“快走吧……”后面是姜老爷子唉声叹气的催促。
王梅离开姜家不到两小时,姜老板就再次来到各家门口,把上午贴的那些《通知书》一张不剩地全揭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我们得知,老姜家用6万元,打发了王梅和她的孩子。而她的父亲,连中饭都没吃,就领着女儿和外孙女回了湖南老家。
四
几天之后,这事也就慢慢被大家淡忘了。二楼的网吧,依然是男生们的游戏天堂;女生们依然花枝招展,坐着拐的,来往于镇上与学校;隔壁的宾馆,依然生意繁忙,每到周末,一对对男女学生过来开房。
距离服装学院大约两公里左右是镇中心医院,算是当地最大的一家公立医院。我带孩子去看病,得知我在服装学院旁边做生意,那个50多岁、一脸和气的女医生,颇为感慨地说:“2002、2003年的时候,这个学校扩招,有2、3万人。不但学校附近的人好做生意,就是我们镇上的生意,也很好。那几年,我们医院光来人流打胎的女学生,占了医院收入的一大半。”
“那现在呢?”我问道。
“现在,怎么说呢,也还行!”中年女医生笑了起来。
大约过了1个月,有天晚上吃饭时,媳妇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今天看到小姜了,又带了一个女孩回来……”
“这么快?”我倒不吃惊,只是好奇,“还是服装学院的学生吗?”
“应该是。和以前那个差不多,娇小年轻。我看他们是坐着拐的从服装学院那边过来的。”
没几天,整条街就都知道小姜又有了新女友:女孩叫静怡,是服装学院大二的学生,四川人。女孩身材匀称,五官小巧,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打扮精致,常常脸色苍白,嘴唇却涂着鲜红的口红。相较于王梅,静怡更显柔弱寡言。
那段时间,小姜又像个白马王子一样,天天开着一辆白色小车载着静怡,进进出出,不是上火锅店吃饭,就是去南昌市里购物,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这女孩啊,估计也就被他玩几个月,再甩掉,绝对的。”50多岁的康老师不止一次如此断言。康老师自服装学院创立伊始就在这里教课,每次看到这种情况都会摇头叹息:“这读什么书啊,都是来骗父母辛苦钱的。她们爸妈可能还挺得意自己女儿能去外面读大学呢,哪晓得她们个个都在这花钱、谈恋爱!谈谈也就罢了,还谈出了小孩……咄!”
康老师说的是实情,就我这几年卖布了解到的,这个学校学生的工艺作业,一个班能有1/3完成都不错。碰上考试、毕业设计,90%都是花钱找工作室或者个别工艺好的学生代完成。
学校管理松散,虽然毕业之前,有一系列的毕业考试,尤其是成衣这块,要有独立的设计、绘图、打版等一整套严格流程。但至于这些是不是亲手做的,还是找别人做出来的,学校并不关心。很多老师也参与到了这一利益极大的业务之中——包括静怡后来的毕业成衣设计,就是花了3000多块钱找外面工作室完成的。
私下里,康老师在我们面前总是直言不讳:“这些学生,有几个是真想读书的?都是些高考两三百分、从农村来的考生……他们那些父母,总觉得别人家小孩上了大学,自己家的也一定要上。不想读也被父母硬逼着来……也好啊,反正现在的孩子也享受惯了,来就来嘛,该干啥干啥,只可怜了父母!”
“我现在也不管了,再干两年就退休。作业爱做就做吧,多说两句,他们课都不来上的……”康老师一边摇头,一边往学校走去。
五
小姜和静怡的进展,与上次跟王梅的交往并无二致。没几天,静怡就住进了宾馆。开头的日子,她还会天天去学校报个到,渐渐地,就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宾馆了。自然的,没多久,也怀孕了,预产期也是在暑假。
这次小姜似乎稍微收敛了一些,无论白天怎么找不到人,晚上还是会回来。姜老板父子俩对静怡也没像对王梅那样太过悭吝,偶而会故意回一趟南昌老家,让“小两口”当一下家,宾馆那几天的收入自然就归他们了。
2015年9月,又到了开学季,我们也重新回来开门做生意了。回来之后,发现隔壁宾馆里,姜老板父子不见了,只有小姜、静怡外加一个陌生中年女人在。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刚满月的男孩,看到我们家也有小孩,就过来串门。
中年女人自我介绍,说她姓钟,是静怡的妈妈,刚从四川阆中老家过来,我就管她叫钟姐。
我们很快就熟悉起来,钟姐和她女儿不一样,喜欢说话,性格也直爽。她说:“我女儿来这个学校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在南昌市区呢,没想到一到这儿,出门都是农田,原来是乡下……”说完,自己先咯咯笑起来。
“乡下不好吗?空气好呢。”我故意笑道。
“好个屁哟。我自己家就是乡下的,都没人愿意待——在乡下要饿死人的。”
钟姐一打开话匣子,就说了很多。她说,她家算是山区,能种庄稼的地很少,“老静家穷死了,我刚嫁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结婚不到半年,我怀孕了,我老公就一个人去广东打工去了……不去没办法,粮食不够吃。静怡她爸走后,我挺个大肚子,要种地、养猪、喂鸡,管一头大水牛,每天还要和村里那些男人去抢水,一次好不容易抢了两桶,挑到半路,晃得只剩两个半桶,又急又气,不小心又摔了一跤,水全没了,我一下子就哭了,把桶子一扔,坐地上哭自己命苦,哭了半天,还是爬起来,又去担了两桶水……
“熬到把静怡生下来,坐完月子,我就把孩子扔给了公婆——他们平常对我不好,我就对他们说,这是你们老静家的人,你们总要管吧?那时候没想那么多,管他们怎么带,我只想快点离开这,出去打工。
“出来后,就基本没回去过了。在外面这么多年,虽然东奔西跑,和老公也合不来,但总的来说,比待在家里强。”讲到这里,钟姐脸上的神态渐渐舒展开来。这些年靠着省吃俭用,她几乎是以一已之力在老家县城买了一套房子。
“房子买了,眼看着女儿也大了,读完大学,又可以开始攒钱给自己养老了,可没想到去年生了一场大病,钱花光不说,差点命都没了。那时候,都是我姐在医院照顾我,给静怡也打了两三次电话,她都没来,我姐发火了,就告诉她,你再不来,以后都可能见不到你妈了,她才过来。”钟姐说到这里,表情很是复杂。
“那个时候她怀孕了。”我说。
“是啊,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钟姐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那次逼她回家,她估计都要等到生了才告诉我。”
“你们娘俩平常不联系吗?”我问。
“从小都是她爷爷奶奶带大,平常也就过年见上几天,小时候会想一下,大了,反而没什么话说。等她上了高中,包括来这里读书,我们都是直接打钱给她,也就这个时候聊上几句。”
“钟姐,那这次帮她带小孩,是你主动过来,还是你女儿叫你过来的?”
“她叫我过来的。我的病本来还没完全好,现在也要靠吃药和打胰岛素维持着。我出院没多久,静怡就天天打电话叫我过来,说她带不来小孩,累,小姜又不帮忙。我还没说不来,只说再休养一下,她就哭了,她一哭,我就只好来了。”钟姐苦笑。
六
不久后。姜老板父子就把宾馆交给了小姜经营。小姜接手宾馆后,正经了很多。小俩口一个管白天收银,一个管晚上值班,生意倒也打理得有模有样。他俩重新请了清扫工,另外还请了一个学生来做短班收银。
周围的店主们一致认为,正是因为静怡给老姜家生了个男孩,这才有了姜老板父子对宾馆的“让权”,也都多少替给姜家生了女儿的王梅感到不值,但如今时过境迁,我们也不好在静怡母女前提起老姜家的往事。
但钟姐却依然抱怨:“军军烟抽得厉害,一天到晚抽,宝宝在也抽二手烟……懒,还好赌。加上小孩子4口人,自己做饭,有几十块买菜就够了,但军军非要每天去叫餐馆外卖,每次都是一两百,甚至三四百。有时就是我做好了,军军看一眼,马上又去外面叫外卖了——他嫌我做的没味道……妈的,他不愿吃,老子还不愿做呢。我现在就只给宝宝熬点汤,管他们吃什么,反正又不是花我的钱。”
对女儿,钟姐也颇有意见:“自打我过来,宝宝基本就我一个人抱了。静怡每天就是拿着手机买东西,一天收七八个快递。你看我家宝宝这套睡衣,她说花了500多块钱!把我都吓一跳,我说小孩子衣服,穿半年一年就短了,买那么贵干嘛?而且摸起来也就和别家店里几十块一套的差不多……她根本不听,说我不懂,那是牌子货。
“那天老姜来看孙子,买了好多东西,吃的,用的,一大堆,都没人动。等宝宝爷爷一走,静怡马上就把那些东西全扔垃圾箱了……看得我啊,都心痛死了。宾馆请的那个搞卫生的,看到静怡把东西扔出去,马上就从垃圾桶捡回来带家去了……唉,我们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到现在也没钱啊……我女儿怎么就养成这样一个习惯呢?”
我安慰钟姐:“小俩口过日子,他们合得来就好,其他的,做父母的不用担心。”
钟姐点头:“理是这个理,我也知道。只是静怡读这么多书,又上了大学,没派上用场,我总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做老板娘难道还不如去打工?”我笑了起来。
“这是军军老爸的宾馆,又不是他的。再说,这里不是马上要拆了吗?拆了没收入了,不得去找事做吗?静怡明年才毕业,现在就做了妈,以后怎么找工作?而且,她现在用钱就这么大手大脚,哪天去上班,普通工作的工资都还不够她花的。”
钟姐的担忧,同为父母的我能理解,她只是不知道女儿上的是什么大学。等后来她知道了学校的底细,一个劲说:“白读了,白读了……”可女儿也快读完了,只能这样了。
另一件让钟姐吃惊的事是,每天来宾馆开房的学生情侣都是爆满,钟姐不止一次问我和我媳妇:“天啊,这些学生,到底是来读书的,还是来谈恋爱的?”
又一天,钟姐神秘地对我们说,帮宾馆值短班收银的女孩怀孕了:“前些天我还纳闷呢,她的饭量怎么突然变大了,今天我才注意到她肚子明显大了,问她,果然是怀孕了。”
“我们倒没注意,她男朋友也是学生吗?”我媳妇问道。
“不是,是二楼网吧的一个网管,小镇本地人,拿着千把块钱的工资……唉,不知那女孩怎么想的。我问她跟爸妈说了吗?她说不敢,父母会打断她的腿——就这样她还想把小孩生下来,胆子真是大。”
说到这里,钟姐摇摇头:“其实在4楼,还有一个学生,都快生了,也没告诉家里人。男朋友是镇上本地人,40多岁,二婚还带着一个小孩。那女孩子怀孕了就一直待在宾馆房间里,很少出来,我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钟姐对我们说:“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还是去外面打工好,自由。我想好了,我现在40多岁,如果身体不再生病的话,再干个十来年,就能自己把养老钱攒下来。”
但钟姐最终还是没能走成,因为静怡不让她走。
终于,等到去年服装学院外面的店铺整体拆迁,我们一众店老板各奔东西,从此就再无联系。
撰文 浮在空中 | 编辑 任羽欣 | 配图 VC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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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洋葱people(boyangcongpeople)
他想所有人都知道,这五个家庭掰着手指头一天天熬过的日子。他说,案子是判了,他们三个有期也好无期也罢,“我们家都是无期”。
2016年06月27日,内蒙古自治区满洲里市,一名受害女孩坐在床边。新京报记者曹晓波 摄
文|新京报记者 陶若谷
编辑|陈晓舒 校对 | 王心
?本文约8643字,阅读全文约需17分钟
2018年秋,中俄边境小城满洲里的草黄了。城区一幢居民楼五楼的窗外,白色风车在远山上不停地转。胡云爸坐在客厅里,在等四个和他命运相连的人。手里的烟就要燃尽,他没察觉。
下午2点,人来了。大家进门时或多或少皱着眉头,有人挤个礼貌的笑容出来,有人点个头算是回应,整个客厅都心事重重。他们不称呼彼此的姓名,李莉家、吴月家、周畅家、林晓家足以标明他们的家长身份。
2016年5月,就在这个小城满洲里,13岁的初一女生胡云企图自杀。原因是被校园暴力团伙胁迫,一个月内被三名男子性侵六次,其中一名男子是52岁的原内蒙古满洲里市人大代表石学和。警方介入后,发现除胡云外,还有另外四个初中女孩受害。
案件一年后判决,石学和犯强奸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另两名男子犯强奸罪,获有期徒刑9年和5年;五名胁迫人犯组织卖淫罪,获有期徒刑5年至15年。
申请抗诉、要求赔款、默默等待……2018年8月24日,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做出二审判决,驳回原告和被告的上诉,维持原判。10月30日上午,胡云爸的银行卡里收到32793元,这是案件发生近两年半后,他第一次拿到赔偿款。
胡云爸记录的赔偿款,共81983元,由五名犯罪人共同承担。10月30日收到第一笔钱,来自犯罪嫌疑人石学和。受访者供图
案件发生后的850天里,他们中有人还在抵抗,有人别别扭扭地向前走,有人已不再有太多感觉。而这桩曾轰动一时的少女性侵案尚余音未消。
(一)
胡云又搬家了。
房东的儿子从南方回来收房,胡云和父母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区一座老居民楼搬到了另一座,这是她两年内第三次搬家。
她实际不姓胡,父母强调保护隐私,把她化名胡云。
新租的房子将近90平,空荡荡的没有几样家具。老旧的沙发前没有茶几,来了客人,胡云爸从阳台上拉过来一张掉了漆的四脚凳,把招呼喝茶的水杯放在上面。房间里也没有电视,只听见挂钟的秒针嘎达,嘎达。
15岁的胡云躺在卧室床上,大部分时间弓着腰侧躺,面朝白墙。妈妈叫她起床,马尾辫儿在脑后一动不动,不知睡着还是醒着。枕头边的乌龟玩偶,一直冲着门口的方向微笑,像代替她打招呼。
胡云侧躺在出租屋里。受访者供图
“一天到晚我就干坐着,抓耳挠腮。”胡云爸最发愁的,就是女儿不说话了,“问十句答一句”。
出事前,2016年2月,胡云到俄罗斯找爸爸团聚。除夕夜,胡云端着iPad坐在电视机前,白衬衫的领口上,露出带有达斡尔族血统的白皙脸庞。春晚主持人一声口令,她开始在屏幕上狂点红包雨。胡云爸看她抢到一两毛钱也嘎嘎乐,便用手机拍下这一幕。
小时候胡云去学跳舞,胡云爸扒着窗户缝往里瞧——拉丁舞的音乐一响,小胡云穿着蓬蓬裙和白色舞鞋,跟着老师转圈。
影集、奖状、课外书……家里的书架记录着她跨越13年的成长岁月,从出生纪念册开始,以封皮上印着TFBoys的日记本作为结束。她喜欢《城南旧事》里英子的爸爸,“因为他教英子学会独立”。小胡云在读书笔记里写道。
胡云的笔记。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7岁以后,父母常年到俄罗斯去做生意,她被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父母每月支付1000元左右的酬劳。胡云和妈妈提过,以前穿衣服喜欢浅色,到亲戚家后只能穿深色,因为浅色洗起来麻烦。
2016年5月10日,学校报案那天,胡云爸还在与满洲里相隔6000公里的里海边上种蔬菜大棚。几天后,他赶回家时,胡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
没哭,但脸上挤出一个他熟悉又不太熟悉的表情,“像不好意思做错事了,但又不完全一样。”要是从前,胡云会第一时间挽住爸爸脖子,然后拆开旅行包,看带了什么好吃的,这次没有。胡云爸猜,女儿可能觉得丢人,担心大人说她、骂她、收拾她。
学校老师告诉他,胡云做完笔录时说,“都说完了,我现在可以自杀了”。
那段时间,她一出门,就感到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在遗书里写,“我想处对象,因为我缺爱”。她还提到了爸爸,写了两遍“我很想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满洲里巴掌大的破地方,只有没发生的,没有不知道的。” 胡云妈说,为了逃避指指戳戳,他们两年前搬家了,从满洲里搬到齐齐哈尔。
2016年6月末,夫妻俩曾带着胡云去北京、天津看病。妈妈不敢告诉她,以出门散心的名义,哄着瞒着。胡云不知道坐飞机要去哪里,拉杆箱里只装了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衫。路上,一到人多的地方,她就攥紧妈妈的手,手心冒汗。
北京市垂杨柳医院诊断,她的症状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亚木僵”。到其他医院住院治疗了一段不见好,父母又带她去北戴河。
2016年06月29日,内蒙古自治区满洲里市,一名受害女孩的精神病检查病历。
面朝大海,她待在宾馆不出屋,对所有的提议都说“不”。最后,妈妈问她,“咱不回满洲里了,回老家,行吗?”她答,“行。”
那是父母印象中,胡云最痛快的一次回答。
两年多来,24小时监护女儿、伺候吃饭盥洗、没话找话地跟她聊天,几乎构成了胡云妈的全部生活。由于整日缄默不语,胡云被迫辍学。每天吃两颗药——劳拉西泮片和盐酸舍曲林片,治疗精神隐患,“给就吃,什么也不问。”
手机上交给公安机关后,胡云切断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小白鞋摆在家门口,鞋底和鞋面一样白。搬到这栋老居民楼后,她没再下过楼。偶尔拿起iPad玩切水果,水果们被她狠狠划过的指尖拦腰斩断,妈妈担心地问,“这游戏那么好玩吗?”她不吭声,划了一会儿才说,“嗯,好玩。”
胡云说完,妈妈更担心了。
“我媳妇头发这一年掉的,都秃了,你看看。” 胡云爸扒拉两下妻子脖子,示意让她低头,脑袋顶右边稀楞楞地划过几根黑发,露出一块拳头大的头皮。自去年的某一天开始,她疯狂掉发,如今已接受了斑秃的现实,妆也不再化了。
“你还有什么毛病,说呀!” 在胡云爸看来,妻子身体上的变化,是见证这次创伤的物证,他急着展示。
2018年9月5日,胡云又是一整天没说话。胡云爸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法院,他压低嗓门,到屋外楼道接听。呼伦贝尔市中院负责青少年案件的工作人员说,高院的二审判决判决下来了,让他去取判决书。
胡云对身后正在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二)
性侵丑闻的曝光始于胡云买安眠药。
她问药店,有没有那种小狗吃了会死的药,店员没卖给她。2016年5月10日,陪她去药店的同学把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老师问她怎么回事,她讲了被强迫“接活”的事。
胡云把这些事写在遗书里。此前一个月,她认识了另一所学校的高中生徐某并发展成男女朋友。没多久,和徐某同校的高中生王红(中间人)就找到她说,“你现在关系很乱,让你接一次活。”4月10日,她在王红的强迫下“接活”,与“老姨”发生了性关系,那时她不知道谁是“老姨”。“我不得不去,不去她们就打我。”她写道。
胡云2016年5月书写的“遗书”。新京报记者 陶若谷摄
警方介入后,又依次发现了13岁的李莉、14岁的吴月和周畅、15岁的林晓。她们都举报曾遭遇“老姨”性侵,“老姨”名叫石学和,是满洲里市人大代表,福润兴酒店法人代表的父亲。被胁迫的性交易就发生在这家酒店的9层。
李莉见过王红扇胡云耳光,用脚踢肚子,打了有5分钟,还对李莉说“你要不听话,也和胡云一样。” 在酒店房间里,“老姨”揭开胡云浴巾时,吴月被王红胁迫,躲在厕所里看守、收钱。
女孩们连续好几天配合警方调查,直到涉案的八名犯罪人被全部揪出,这起令人瞠目的性侵未成年少女案才彻底浮出水面。
警方调查发现,王红和四名无业女性是“中间人”。她们通过陌陌、QQ等网络聊天工具物色男子,推荐女孩,再用殴打、恐吓等暴力手段强迫低年级女生提供性服务,并把已经受害的女生发展成下线,将“接活”的包袱转嫁给更弱小的人。
警方向法庭公布的调查内容显示,五名犯罪的“中间人”里,有一至两名最初也遭遇石学和的性侵。
石学和时年52岁,其家族在当地经营房地产和建筑工程公司。另两名罪犯是:34岁的赵洪波,曾在满洲里海关货运列检中心工作;42岁的常忠义,曾在中国银行满洲里市分行工作。
一审开庭那天,胡云爸第一次见到这三人。石学和戴着手铐走进法庭,穿白色圆领T恤,和女孩们描述的一样,头发向后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让胡云爸琢磨不透,“咱对他是恨之入骨,他对咱,不知道人家在想什么。”
法庭上,三人都不承认犯罪。辩护律师称,他们对女孩的真实年龄并不知情,只承认发生过性关系,不承认强奸。
根据判决书中的警方记录,超过两人的口供印证,有两名女孩与犯罪人发生关系时,是穿着校服去的。“中间人”赵艳的口供显示,她与石学和联系时,石提出“要年龄小的、学习好的、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不要”。
法院指定的精神病医院为胡云做了鉴定,结果显示“缄默不语与被强迫性行为有直接因果关系”,但石学和的律师辩称,“无法证明强迫行为与被告有关”。
2017年9月1日,内蒙古呼伦贝尔市中级法院做出判决,认定被告罪名成立。其中一条依据是:奸淫未满十四周岁幼女的,以强奸论,从重处罚。对于已满十二周岁不满十四周岁的被害人,从其身体发育状况、言谈举止、衣着特征、生活作息规律等观察可能是幼女,而实施奸淫等性侵害行为的,应当认定行为人“明知”对方是幼女。
关于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胡云因遭受严重精神损害,得到八万余元赔偿,由五名犯罪人共同承担。其余四个女孩没有得到赔偿。
随后,五家受害者家庭向检察院提出,要求加重犯罪嫌疑人的刑期,要求百万元以上的赔偿款。抗诉申请没有成功,但由于八名被告不服判决提出上诉,案件进入二审阶段。
他们从那天起,又开始了新一轮等待,等待省高院的判决结果。
2016年06月29日,内蒙古自治区满洲里市,一名受害女孩家长去检察院讨个说法。
(三)
9月6日,接到呼伦贝尔中院电话的第二天,胡云爸早上8点半就出门了。
大巴车穿过大兴安岭进入呼伦贝尔草原腹地。胡云爸坐在第二排,宋小宝和小沈阳轮流出现在车头的闭路电视,该笑的地方,扬声喇叭很配合地传出电音模拟的笑声。胡云爸一次也没笑,不是不好笑,而是看过太多遍。
“这段路就这一个节目循环播放,过了海拉尔该演《成吉思汗》了。” 胡云爸的咖色公文包里,装着厚厚一摞文件。两年里,他一趟一趟去内蒙古,找公检法,送材料取材料,问进展,已经不记得往返这条线路多少次。
胡云爸从齐齐哈尔乘大巴去满洲里。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法院判决书第59页写着犯罪人赵洪波和常忠义的刑期:九年和五年。后面跟着生效日期,“自2015年7月2日至……”胡云爸指着数字“5”,按得指尖泛白,气愤地说:“怎么能从2015年算起呢?2016年才报案,这又平白无故提前一年?后年就放出来了!”
他的东北腔变得高亢,夹带着脏字,“这样的强奸犯判五年?咋判的?”他陪女儿去公安局指认常忠义时,胡云说话声小的可怜,警察把耳朵凑上去才听得见。判决书记录的口供显示,与常忠义发生关系时,胡云下身出血,有很强的疼痛感。
一审宣判后,胡云爸申请抗诉要求加重三名男性犯罪人刑期,他还向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人大常委会提交了文字材料,抗议法院把日期搞错了。一年之后,他收到了更正裁定书。
案发后,得知赵、常被取保候审,胡一刚找到检察院问“为什么放人?”他后来通过记者了解到,涉案的赵、常和“中间人”,均不承认双方有交易;也没有打斗、精液等痕迹证据不足,满洲里检察院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检察官曾对记者说,“案子审查特别复杂。”
2016年七八月份,媒体介入后,胡云家持续热闹了几天。校方、法院、检察院都曾登门拜访,纷纷表达对案件的重视,还给几个女孩指派了心理医生。胡云爸听到很多“会公正判决、严惩罪犯”的话。赵、常二人也于7月2日被正式批捕,市政府给五个女孩每家补贴了三万元。
但法庭上,他听到被告律师这也不认,那也不认,气得火大。一审判决前,他联系法官联系不上,担心遭遇不公,在满洲里市中心最热闹的广场跪下了。附近的居民见过他,看到地上白纸黑字写着“严惩强奸犯”。
胡云爸向记者展示两年多积攒的上诉材料。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2018年8月27日,他又带着胡云坐了30个小时火车从齐齐哈尔到呼和浩特,找二审法官和检察官,希望他们看看孩子目前的状况。省高院门口,他没见到想见的人,和法官通了一个2分钟的电话,得到回复:案件正在审理中,判决结果以书面的案卷材料为准。
大巴车抵达满洲里时天色已晚,边境小城的街两旁,洋葱型圆顶和拱门尖顶的苏式建筑群错落交织,亮起暖黄的灯光。
路过一座12层的酒店时,胡云爸朝窗外一指,“喏,福润兴。”
(四)
满洲里的酒店一年只热闹三个月,最热的、草长得最高的三个月。
“福润兴” 对外称四星级,一位在这里工作6年的员工说,酒店一直正常营业,一天也没耽误。停车位充足、视野好、热水足。
福润兴酒店外景。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员工眼里的石学和,是身家至少千万级的大老板,对谁都挺友善,不会因为谁没钱没势就看不起,完全没想到他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
石学和住在城中心的一个普通小区,其中有几栋楼是他的公司修建的,他就住在两栋楼之间连廊搭建的房子里。
这一年多,鲜有人再见到他的妻子和儿女,“这几个窗户一直黑着灯”。从前,他的妻子常去小区附近的浴池洗澡,洗一次十几块钱。一位搓澡师傅喊她“庄姐”,事件发生后,搓澡师只见过她一次,她猜,“庄姐应该挺恨丈夫”。庄姐50来岁,是满洲里市世兴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她还是石学和任董事长的呼伦贝尔市呼伦湖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的监事。
2018年9月9日黄昏时分,庄姐没有化妆,穿一件暗红色针织外套离开家,锁上屋门后,她上了一辆黑色奔驰GL系越野车。
石家在当地人眼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耐人”。邻居们对石学和的评价是和气、低调,也有人觉得他倒霉。一名40多岁的男子称石家两夫妻年轻时从南方来到满洲里,从10个人的小包工队干起,有如今的成就不易。
石学和被捕前居住的地方。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两年多来,被告席上的八人除在法庭上例行公事履行道歉环节外,没有任何一人联系过女孩们的家人表示歉意。
“你不愿来,律师来也行。没有,一次都没有。”吴月妈想不明白。
吴月的代理律师塔拉说,二审不是家属上诉,而是八名罪犯提出上诉,为自己做无罪和轻罪辩护,“能维持原判已经很不错了”。
律师塔拉参与了从一审到二审全部的司法过程。她说,受害女孩和家庭实际承受的困难,从现有法律上来看是一个空白,“没有人为此买单”。二审结果她并不意外,“对刑事附带民事的赔偿范围,法律条文有明确规定,只包括已发生的医药费、误工费等,未发生的费用和精神损失费均不包括在内。”
她说,“法官只能依据现有的法律条文判决,也做了大量工作想要调解,但石学和的儿子不出钱,没有办法。”
赔偿金问题,双方在法庭调解下沟通过几次。今天60万,明天90万,后天20万……不管是胡云爸还是吴月妈,赔偿款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一串数字。最后一次提到赔偿是在二审法庭上,石学和的儿子提出,赔偿胡云家30万,其他四家每家5万。
对胡云家要求的240万和其他四家要求的160万赔偿款,二审判决指出,除一审判决中已判罚的医院治疗费、鉴定费和交通住宿费等8万余元外,其二次上诉提出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转学安家费等,不属于刑事附带民事范围,不予支持。
11月2日,内蒙古省高级法院宣教处一名于姓工作人员称,如果是已经宣判的案件,一定是遵照正规程序作出的决定。
(五)
和胡云一样,吴月和李莉都是性侵案的受害人。
胡云第一次被强迫“接活”那天,念初二的吴月跟着王红在操场围住胡云,她被王红威胁负责看守、收钱。胡云被拽着头发脑袋按到地上挨打时,李莉就在边上看着。她听到王红一伙人说,“不听话,就把你拉到扎区(扎赉诺尔区,满洲里城郊)洗头房卖了。”
这一年多,吴月和李莉成了最好的朋友。她们原本不认识,五个女孩中只有她俩去过法院。庭审期间,两人在法庭隔壁房间并排坐着,对着墙上只有图像没有声音的闭路电视,看着大人们争来辩去,心里烦得要命。
吴月不想去,听说要现场指认罪犯,硬着头皮去了。她希望“那件事”迅速了结,再也不要有人再提。至于怎么了结,“不要跟我说,那是大人的事。”
一年前,吴月第一次去桑拿屋洗澡。洗着洗着,她睡着了,睡得很沉。在这个封闭的、热气蒸腾、被暖黄色木板包裹的房间里,她没有再梦到逼她“接活”的王红,没有梦到挺着肚腩的“老姨”,没有警察律师记者的喋喋不休,也没有爸爸妈妈。
此前,她睡觉经常猛地一下睁眼,像课堂上偷着睡一样。那段时间,父亲脾气一上来,就骂的难听:“没你这样的女儿”、“你现在都不是小姑娘了”。吴月不吭声,眼泪刷刷流。一次,她爬上五楼卧室的窗台,有了轻生的念头。她想不开:“悔,悔不该认识那些人,把我带到沟里。烦,烦大人没完没了吵吵嚷嚷。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怨,也不能悔。”
母亲左右为难,心里觉得不是她的错,但面上也不敢维护她。看着女儿在屋里哭,丈夫咆哮完也擦了两把眼泪,“这个家怎么变成这样了?”
早晨起来,她看见吴月就着写字台画妆。双颊抹上粉底,对着一块小镜子看了看,又画上眼影,然后把长长的头发扎起来,扎得很高,再系一根黄色发带。吴月妈问她,“要出门哪?” 她说,“不出”。
出门见谁,出门干嘛,吴月妈现在格外警惕。今年8月份,母女俩刚为这事吵了一架。吴月的一个女朋友来家里住了几天,女孩刚谈了男朋友,吴月妈让她们少来往,“她爸妈没在家,老跟她待着,万一出事儿了呢?”
“出啥事儿啊,妈?” 吴月妈不吭声了,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她知道,“那件事”就是一个机关,稍微沾边儿的都不能提。
从走进桑拿屋那天起,吴月爱上了洗澡,能洗将近一个小时,她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解压方式。爸妈不在的时候,吴月打开电视机,在热搜栏里找剧看。《延禧攻略》是她觉得“史上最好看的一部”,看到魏璎珞从底层一步步爬到高处,战胜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翻身时,“老过瘾了”。
李莉今年初中毕业了。中考8科一共考了305分,英语只得了46。就在毕业前不久,李莉妈接到了学校电话,到学校时门口已经停着两辆警车。
李莉又出事了。和上次又不一样,这回李莉欺负了别人。
李莉妈带着她给隔壁班的女孩道歉,那个女孩看到李莉直打怵,钻到父母和警察身后。李莉恐吓她,“不消停的话,晚上你回家可能就看不着你爸妈了。”
最近一年,李莉妈早已发现李莉不是从前那个说话软绵绵的,早早起床朗读英文的乖乖女了。性侵案发前,李莉上的是重点校,英语满分120,总考110多。李莉妈请了司机接送上下学,一天四趟。回到家做完功课,两人倚在沙发里看蜡笔小新,体育课上要是多跑几圈累了,女儿会撒娇抱怨几句。
性侵案发后,李莉妈听到女儿和同学聊微信,语音里冒出来谁和谁关系不睦,要她出面。李莉妈见过几个1米7多的女孩在家门口站着,她招呼女孩进来,李莉说不用,在那儿等着就行。
在原本为女儿设计的人生中,李莉会考上重点大学,考上公务员,再嫁一个好人家,一生平顺。眼看李莉的性格180度扭转,娟子心里既伤心,又隐隐有些高兴,“再也不用担心她被欺负了”。
她反思过,若不是胡云的一纸遗书扯出整个案件,李莉也可能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下一个进去(公安局)的就是我们。”
(六)
2018年9月7日下午,当着我的面,胡云爸把其他四家人都约到胡云姑姑家。
客厅有二三十平米大,窗户朝南。2点钟,李莉妈踩着约定的时间到了,坐在沙发正中间,其他三家姗姗来迟。胡云爸最后坐下,坐在角落里的小木凳上。
胡云姑姑家客厅的窗外。新京报记者陶若谷 摄
看场面有点沉默,他又站起来,“现在记者来了,咱有啥说啥。”
吴月爸翘起二郎腿,清了清嗓子,率先控诉起孩子的成绩:“一科才考12分,人家上学背书包,她上学拎个小挎包,跟逛街似的。” 另一个爸爸马上接话,“上学还不错呢,我家那个说啥也不上了,咋整?”
一时间,屋里全是嘴。每家都有一肚子苦水往外倒,也互相确认着两年多来的记忆。
五家人从前不认识,案发后建立微信群。每次有进展结果时,就在群里约好,一起去海拉尔,去呼和浩特。在伤害来袭的巨大漩涡里,他们曾经是彼此间唯一的支撑。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虽为了同一目标,却各有纷争,每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彼此心照不宣。
周畅妈一收到二审判决书的电子版,立刻从微信里删了,怕闺女看见。两个小时里,她至少抽了六根烟。前一天晚上,知道记者要来,她抽烟抽到凌晨三点,睡不着。
案发后,她每晚给李莉妈发微信,问李莉怎么样了,安慰她。那时,李莉妈只知道五个受害人中有两个参与了胁迫,周畅参与得多,差点抓起来,因年龄不够才没定罪。一年半以后,她仔细看了判决书才知道,李莉出事那天,是被周畅在QQ上约去了北湖公园,发生了胁迫性交易。
找不到李莉的几个小时里,她曾收到一通电话和一条短信,一个女孩跟她说,“阿姨别着急,李莉一会儿就回家了。”
直到现在,她也不十分肯定那个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直觉告诉她,是周畅和吴月中的一个。
“不想问问吗?”我说。
“不问。”李莉妈摇摇头,“她(周畅妈)是想保住孩子,怕我再告她,我能理解。”
几天前,法院给李莉妈打电话,让她通知其他几家去领二审判决书,她没通知。看周畅妈掐了烟,急着要走,她过去打了个招呼。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说话了,五家的微信群在半年前也已名存实亡。
送走客人后,胡云家的客厅垃圾桶里,多了几十根烟头。胡云爸叹了口气说,“各家有各家情况”。
他带我去过吴月家。
看到吴月从卧室走出来,胡云爸问她,其中一名涉案人是什么职业。吴月沉下脸,快速回到房间从里面锁上屋门。吴月妈坐在沙发上直皱眉头,“你看他就这样,说话深了浅了不知道,也不考虑孩子挂得住挂不住。”
和胡云爸对犯罪人的恨相比,吴月妈更关心实际生活的补偿,“老石家,要钱,能给不出来吗?酒店、公司、房产那么多呢!”胡云爸立刻说,“要啥钱啊?你迷糊了吧?懵了?”
他的笑堆在眼角,试图结束纷争,让五个家庭在外人面前意见统一。
(七)
采访快结束时,胡云爸坐在木凳上,一只手支起下巴。他突然问我:“这次报道,你标题打算怎么起?”他记得两年前,关于此案的报道刊发后,网络媒体改了几十个标题,传得朋友圈到处都是。
“比如哪几个标题?”我问。
“人大代表强奸幼女,拿60万想私了;被人大代表强奸的幼女得病了。”他说。
“你觉得这些标题好?”我有点诧异。
“不是好,只是刺激的标题才能引起关注。这是砢碜事儿,我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年前的报道《内蒙古4初中女生遭性侵,52岁市人大代表等8人被捕》,他没发朋友圈,“不发,矛盾”。
以后胡云有了微信,“看爸爸还发了这条,她咋想?”
但胡云爸还是想讨个说法,讨个心理平衡,“必须严惩,再别有孩子像我家一样”。他想所有人都知道,这五个家庭掰着手指头一天天熬过的日子。他说,案子是判了,他们三个有期也好无期也罢,“我们家都是无期”。
“你就写,被性侵后的85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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